他說著,轉頭看向齊侯,說:&ldo;君上,如今的邊邑,就好比是十年之前的鄭國,若是再不加遏制,很快也會演變出人吃人的現象。&rdo;齊侯聽了,似乎在思考,隨即說:&ldo;是,二哥說的極是。&rdo;他說著,又說:&ldo;但是二哥如今也要考慮自己的身子,這些事兒就交給孤便可以了,二哥的第一要務便是將身子養好,知道麼?&rdo;吳糾剛醒過來,說了這麼多話,嗓子也沙啞難受,便點了點頭,的確是睏倦疲乏了,齊侯扶著他便慢慢的躺下來,準備閉目養生,好好休息一下。棠巫出了房舍,先是讓人去熬藥,然後這才進了匽尚的房舍,匽尚躺在踏上還在睡。完全看不出是什麼美男子,因為骨瘦如柴,大骨架都露出來了,看起來著實嚇人,不止如此,匽尚的臉上還出現了皺紋,很多皺紋。算起來,如今匽尚應該有三十歲了,不知遇到了什麼事情,沒了當年的俊美,竟然落魄如此。棠巫在塌邊慢慢坐下來,打了一盆水端過來,然後用帕子沾上熱水,然後擰乾,小心翼翼的給匽尚擦臉。因為匽尚沒有醒過來,所以衣裳只是簡單換了乾淨的,也沒辦法讓他沐浴,棠巫之前便小心的給他擦了身上,此時見他出汗,恐怕是有些低燒,畢竟匽尚在冷水中掙扎良久,挨餓受凍的,怎麼可能不發燒?棠巫輕輕給他擦著虛汗,動作很輕,就怕吵醒了匽尚的安睡,擦完了一遍,便把帕子洗乾淨,坐在一邊兒守著,看看有沒有什麼情況。棠巫坐著,盯著匽尚的臉就有些發呆,不由得有些出神,想到當時匽尚的話,溫柔的說……&ldo;好棠兒……&rdo;&ldo;好棠兒,你吃罷……&rdo;棠巫一想到這個,心中莫名就很難受,十年都過去了,棠巫學了一身醫術,同時也變得冷漠起來,可能是因為童年的種種遭遇,還有跟著師傅看慣了病人的生死,天天面臨著各種生老病死,看的麻木了,也就學會了收攏自己的感情,在這種殘酷的年代裡,感情多並沒有什麼好處。再加上之後棠巫做了公子彭生餓小臣,公子彭生天天打罵虐待棠巫,不管是對旁人,還是對自己,棠巫都已經開始學會冷漠、麻木。然而此時……棠巫看著匽尚的面容,忽然覺得一片之水的心,突然跳動了起來,止不住就想到了當年的種種,亂七八糟的往事衝進來,讓棠巫感覺很混亂,又迷茫。棠巫慢慢伸出手來,蒼白瘦削的手輕輕撫摸在匽尚的額頭上,輕輕的劃過,匽尚似乎沒有醒過來,就連皺眉都沒有,仍然在安睡。於是棠巫便大起膽子,繼續偷偷的摸著,然而就在棠巫放鬆下來的時候,還以為匽尚睡著了沒有發現,突然&ldo;啪!&rdo;一聲,熟睡中的匽尚猛的抬起手來,一把握住了棠巫的手腕。棠巫&ldo;啊……&rdo;的嚇了一跳,驚訝的睜大眼睛,匽尚已經醒過來了,睜開眼睛,攥著棠巫的手腕,戒備的看著他。別看匽尚餓得不行,但是他的手勁兒不小,一把攥住,棠巫疼的手腕立刻就紅了,好像一圈烙印似的。匽尚似乎忍不住棠巫,畢竟棠巫當時很小,才四歲,雖然匽尚十年幾乎沒有變樣子,但是棠巫不同,棠巫這十年變了太多,再也不是那個瘦瘦小小,被人分食的小棠巫了,而是變成了一個,能親手扎瞎公子彭生眼睛的棠巫……棠巫看著匽尚戒備的眼神,連忙收攏了表情,恢復了一臉淡然,低聲說:&ldo;小臣並沒有惡意,只是在照顧先生。&rdo;&ldo;小臣?&rdo;匽尚的聲音很嘶啞,沙啞的幾乎不成樣子,彷彿是銼刀在磨木頭,似乎抓住了棠巫的重點,奇怪都說了一聲,又側頭打量起棠巫來。棠巫說:&ldo;小臣乃是齊國大司徒身邊伺候的,先生您在河口救上的白衣男子,乃是齊國的上大夫大司徒,先生有恩於大司徒,君上和大司徒都十分感激,特令小臣服侍照顧先生。&rdo;他這麼說著,匽尚才慢慢的放開了手,讓棠巫叫手腕抽走了。棠巫把手腕抽出來,就看到自己腕子上一圈紅痕,匽尚的手勁兒真是不小的。匽尚頓了頓,見棠巫低頭看這自己的手腕發呆,便用沙啞的聲音說:&ldo;有吃的麼?&rdo;棠巫這才回身,連忙說:&ldo;有,自然有,先生先喝杯熱茶,小臣這就去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