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櫛子是專門給男子梳頭用的,簡約大方,而且梳子的齒兒比較松,比較粗,不怎麼容易刮掉頭髮,也不會像細齒那樣拽頭髮。但是吳糾完全是個生手兒,他上手第一下,齊侯就感覺吳糾肯定是在惡意報復自己,沒防備&ldo;嘶&rdo;了一聲,吳糾嚇了一跳,因為他聽到&ldo;叮&rdo;一聲脆響,應該是一連拽掉好幾根頭髮的聲音,聽著脆生生的。吳糾聽著感覺就疼,趕緊下意識的給齊侯呼嚕了呼嚕,就跟呼嚕大型犬的毛皮似的,語氣挺誠懇的說:&ldo;對不住,對不住。&rdo;子清看的心驚膽戰,因為他總覺得齊侯在&ldo;哆嗦&rdo;,一根一根的黑髮,因為齊侯的頭髮又粗又黑,所以看的很明顯,從小櫛子上刮落下來,一根一根的落在席上,簡直跟拔毛兒似的。也虧得齊侯只是&ldo;嘶&rdo;了第一聲,後面竟然沒吭聲兒。吳糾&ldo;手腳麻利&rdo;,給齊侯束上玉冠,然後一瞧,看著自己的完美傑作,一瞬間覺得……齊侯好像不是什麼正經人。因為吳糾覺得齊侯被自己梳了個頭,怎麼這髮型,又慵懶又鬆散,還垂下來好多鬢髮,有點騷氣?而且還是明騷……齊侯臉色有點黑,但是誰讓他自己主動調侃的吳糾,所以忍著也得忍下來。吳糾梳好頭,齊侯連忙鬆了口氣,說:&ldo;二哥請坐。&rdo;這回吳糾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子清趕緊把煎餅端過去,放在齊侯面前的案上。齊侯笑著說:&ldo;不知二哥今日前來,可有什麼事兒?&rdo;吳糾聽到問到這步了,便說:&ldo;的確有事情,糾也是受人之託。&rdo;齊侯笑了一聲,低頭看著自己盤子中的煎餅,他並沒有拿手捏起來,只是用筷箸輕輕撥開上面一層裹著雞蛋的麵皮,笑著說:&ldo;若二哥是受隰朋之託,那便不用說了。&rdo;吳糾還沒開口,瞬間就給噎著了,他心中納悶,難道齊侯是看出來公孫隰朋和易牙有什麼苗頭,所以想要棒打鴛鴦,這才提出公孫隰朋的婚事的?吳糾想了想,說:&ldo;糾斗膽一言,就算君上是為了讓大司行斷了念想,那也不該用國相之女的婚事做戲。&rdo;齊侯說:&ldo;如何是做戲?國相之女品貌端正,和隰朋配的緊,這有何不好?&rdo;吳糾說:&ldo;只是因著國相之女,其實心有所屬,君上也應當知道罷?&rdo;齊侯的確知道,他看出來了,雍姬一個堂堂的千金小姐,他爹是權臣之首,就算是個寡婦,想娶她的國君多到需要排隊,但是雍姬偏偏看上了一個種田做苦力的壯漢。齊侯的確看出了一些苗頭,但是因著隰朋的事情,他便裝作不知道了。齊侯笑了笑,說:&ldo;這樣說罷,那農戶人家一家都是孤和二哥的恩人,孤也不做恩將仇報的事兒,但是孤有個條件,若是二哥做到了,孤便收了那農戶家的兒子為義子,讓他風光迎娶鄭國國相之女,如何?&rdo;吳糾狐疑的皺了皺眉,看著齊侯,怎麼覺得,齊侯似乎挖了一個坑,正等自己跳下去。齊侯等著吳糾回答,吳糾偏不回答他,齊侯一時間只看到了吳糾那雙晶亮的雙眼,眸子裡滿滿都是自己的倒影,一瞬間心跳竟然有些加速。齊侯連忙咳嗽了一聲,重複說:&ldo;如何?&rdo;吳糾說:&ldo;糾從不應稱做不到的事兒,還請君上先開條件。&rdo;齊侯一笑,說:&ldo;果然是二哥呢。&rdo;他說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ldo;很簡單,孤知隰朋這個人,他中意什麼,當真是死性難改,不知回頭,孤沒什麼好法子讓他回頭了,二哥只需要勸勸隰朋,讓他對雍巫死了這條心,孤便答應你們。&rdo;吳糾一聽,齊侯果然知道公孫隰朋和易牙的事情了。吳糾想要說話,齊侯把手搭在案上,&ldo;噠噠&rdo;的輕敲著,另外一隻手狀似不經意的輕輕划著自己臉上的傷疤,淡淡的說:&ldo;二哥只是其一,不知其二,孤併不併非因為雍巫是個男子,便否定他和隰朋的事情。&rdo;吳糾狐疑的看著他,心裡隱約有些念頭想要確定,說:&ldo;還有其他事情?&rdo;齊侯笑了笑,說:&ldo;這事兒,不瞞二哥,其實早晚是要二哥知曉的,咱們這次遇到白狄人的伏擊,一半是衛國人假扮的白狄人,而另外一半則是真正的白狄人,他們跨越千山萬水,越過晉國、葛國、共國,不遠千里來埋伏,一是因為齊軍之中有細作,那便是孤身邊的寺人,第二是因為……齊宮之中有細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