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糾聽他這麼說,咳嗽了一聲,說:&ldo;展先生,關於魯國使臣的事情……&rdo;展獲聽吳糾說到這裡,有些吞吞吐吐,他是何等聰明的人,頓時就明瞭了,笑了笑,說:&ldo;大司農請放心,雖然展季昔日是魯國人,而且效忠於臧國相的麾下,只不過那已經是往事了,展季本是該死賤俘,君上和大司農饒過展季一命,還與展季公務,足見君上和大司農的氣量,展季當真佩服,如何能不盡心盡力以圖回報呢?&rdo;吳糾笑了笑,說:&ldo;展先生誤會了,糾並非是不信任展先生的為人,只是糾深知展先生的為人正派,所以才怕展先生遇到昔日同僚而感覺尷尬,若是展先生心中不想,糾替展先生去迎接魯國使臣,也是一樣的。&rdo;展獲連忙說:&ldo;大司農,當真不必如此,君上吩咐大司農在驛館迎接,展季在城門迎接,自然有君上的用心,展季沒有任何怨言與不甘,這是展季該做的事兒。&rdo;吳糾點了點頭,說:&ldo;那便有勞展先生了。&rdo;展獲拱了拱手,說:&ldo;那時辰近了,展獲這便整理一番,去城門迎接了,也有勞大司農。&rdo;吳糾對他也拱了拱手,兩個各自出門,都準備換衣裳,一個去城門,一個去驛館。展獲來到城門口,沒等一會兒,魯國的特使隊伍就來了,一輛輕便的軺車,跟著一隊魯國軍隊,後面還跟著很多輛緇車,不過看得出來緇車是空的,在路上行駛起來非常顛簸,發出&ldo;哐哐哐&rdo;的聲音,顯然是為了裝糧食回去的空緇車。展獲從馬上翻身下來,往前走去,一身齊國官袍在夏日的城口風下,發出咧咧的響聲。展獲大步走過去,就看到軺車上那一身魯國官服的臧辰,面容還和之前一樣,身材高大透露著英氣,臉色卻蒼白透露著病態,一面從軺車上躍下來,一邊不斷的咳嗽著,似乎舊疾比日前更明顯了。臧辰從車上下來,用帕子掩著嘴咳嗽,走過來對展獲恭候說:&ldo;魯國大行人臧辰,見過齊大夫。&rdo;展獲被他這一句說的有些感嘆,前不久自己還是魯大夫,如今已然變成了齊大夫。不過展獲很快回神,拱手說:&ldo;魯國特使不必多禮,請上緇車,我國大司農正在驛館相侯,請魯國特使前往驛館稍作歇息,晚間寡君還在宮中為魯國特使設宴款待。&rdo;臧辰拱手說:&ldo;謝齊公,謝齊大夫。&rdo;兩個人說話都彬彬有禮,展獲一展袖袍,伸手請臧辰往前走,上齊國準備好的緇車。兩個人前後登上緇車,分別坐下來,緇車裡就沒有旁人了,展獲朗聲說:&ldo;啟程,往驛館。&rdo;很快緇車便粼粼的開動了起來,往驛館的方向而去,前半路兩人都沒有說話,也不知是因為太尷尬了,還是太安靜了,臧辰笑了笑,用帕子捂著咳嗽了好幾聲,這才說:&ldo;臧某沒想到齊國國君會慷慨答應告糴一事。&rdo;展獲淡淡的說:&ldo;寡君聖明,即使齊國和魯國之間有什麼間隙隔閡,但是寡君亦不願看到魯國的百姓保守饑荒之苦,因此同意告糴。&rdo;臧辰聽了,&ldo;呵呵&rdo;輕笑了一聲,隨即又用帕子捂著自己的嘴唇,使勁咳嗽了幾聲,這才斷斷續續的說:&ldo;是麼?辰還以為,所有的國君都是一個模樣,明面上一套,背地裡一套,因為怕被旁人指責,所以盡做一些違心的事情。&rdo;展獲看了一眼臧辰,說:&ldo;魯國特使指的是哪國國君?&rdo;臧辰笑了笑,說:&ldo;天底下的國君,豈不是都一樣的?&rdo;展獲又說:&ldo;包括魯國的國君麼?&rdo;臧辰又笑了笑,捂著嘴咳嗽了兩聲,挑眉說:&ldo;以齊大夫所見呢?&rdo;展獲沒有再接這句話,不過他心中已然明白了一些,那便是自從北杏會盟分開之後,臧辰回國之後,定然沒有什麼好的待遇,這讓臧辰多少有些改變。以前的臧辰是個魯公的死忠派,就算知道魯國在走下坡路,也想要力挽狂瀾,死忠魯公,然而如今一見,臧辰不只是臉色頹廢,心中更有一種頹廢滲透出來,彷彿看透了什麼,又無能為力。展獲也清楚魯公的為人,雖然是周禮之邦,禮儀之邦,但是魯公的為人可不像周公那般大度,他在齊國面前受了氣,回國之後定然要衝旁人撒氣,別看臧辰如今是第一寵臣,但是北杏會盟搞砸了,臧辰的處境恐怕和公子慶父一樣,都已經失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