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夫人壓根沒病,她能吃能喝的,身子骨一直硬朗著。
若說有病,那肯定是心病。
因為錢尋芳一事,她面子上過不去,知情的奴僕私下裡都議論著說她這個老太太狠毒,居然連親曾孫都害。
她不裝病的話,面子上真過不去。
文姒姒的父親鎮南侯哪兒能看著自己的母親這麼受罪,倒把昌平郡主和董氏警告了一頓,讓她們不要對外聲張,什麼都不能對外說。
哪怕是為了自家的體面和家裡的女孩兒,昌平郡主和董氏也不會把老夫人做的么蛾子說到外頭去,她們這樣的人家,胳膊折了都是往袖子裡藏。
文姒姒從小到大在文老夫人面前都很規矩。
畢竟是鎮南侯的女兒,京城裡數得著的大家閨秀,還經過皇太后的教養,對待長輩時的規矩那是沒得說,完完全全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當下文姒姒捧著茶盞在笑,肩膀微微抖動著,髮間珠花步搖都在顫抖。
文老夫人被她不孝的舉動氣得臉色鐵青:“你——”
文姒姒笑著道:“老太太還有力氣生氣呢,看來沒生什麼大病,是我多慮了。”
文老夫人嗓音嘶啞:“家裡老人生病,你就笑得這麼開心?你娘是怎麼教你的?”
文姒姒道:“我娘是怎麼教我的?老太太問得好,幸好我沒養在老太太的手中,若像老太太似的連幾歲的孩童都殘害,那還得了?皇家龍子鳳孫,可一個比一個金貴。”
文老夫人聽她揭起這些事情,氣得五臟六腑都疼痛,喉嚨裡喘著粗氣。
文姒姒臉上的笑意慢慢淡了:“我是外嫁女,本不該插手家裡這麼多事。但我生來就是文家的人,有些話不得不說,老太太且聽明白了。”
文老夫人一雙渾濁的眼睛瞪著她。
文姒姒慢條斯理道:“老太太看不慣我們母女實在正常,但你不要忘了,文家如今的榮耀靠誰得來的,我父親的官位靠誰得來的。既然拿了這些好處,就該忍下這一口氣是不是?你們敢做過河拆橋的事,就該想想憑你們的本事,還能不能在京城立足。家裡孩子這次沒事,我就不做什麼,要是下次出了什麼事情——”
文姒姒目光一一掃過文老夫人跟前的丫鬟嬤嬤:“老太太是主子,是長輩,這可罰不得,這些知情不報的奴才,一個個休想活命。”
說完這句話,文姒姒把茶盞放下,讓身邊的丫鬟把自己扶了起來。
外頭的許念巧也被文氏給勸回來了。
許念巧梗著脖子,一張臉漲得通紅。
文氏笑著道:“晉王妃,你這是要走了?不在這裡多坐坐?”
文姒姒笑道:“看老太太沒有什麼事情,我就放心了,現在還是得回去。”
文氏點了點頭:“你和巧兒是表姐妹,從小就在一塊兒玩,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多幫襯著她。”
文姒姒笑笑,沒有再說什麼,轉頭帶著人就離開了。
看著文姒姒的背影,文氏心裡其實後悔不已。
她當姑娘的時候就看不慣昌平郡主,想在昌平郡主面前耍小姑子的威風。
可昌平郡主是什麼人?人家父親死在了戰場上,穩固了當今皇帝的皇位,親姑母是當今太后,嫁給鎮南侯府是下嫁,哪有自己這個小姑子耍威風的地方?
她把這份不甘心帶到了婚後。
其實最年幼的時候,許念巧也和文姒姒在一處玩,且因年齡相似玩得很不錯。
文氏便三天兩頭的罵許念巧,說她一個普通丫頭,拿什麼和人家太后教養的女孩兒比。
久而久之,許念巧品出了不對勁,發現文姒姒有的東西,自己卻沒有,發現兩人雖是表姊妹,很多地方卻是有區別的。
她便處處要強,各種和文姒姒比較,非要壓對方一頭才開心。
許念巧這輩子最痛苦的時候大概就是比較,還一直比不過。
文氏看著自己女兒這一年來的遭遇,後悔自己把人養成了這樣。
好好的表姐妹,無非差那些宮裡出來的珠寶首飾小玩意兒,能有什麼可比的呢?
許念巧和文姒姒的關係,本該更親近些的,至少要比開平王妃董氏要親近。
結果卻鬥得你死我活,完全沒了姐妹情誼。
文氏心中苦澀:“巧兒,你以後收收心吧,安分過當下的日子。臨清王妃雖沒有太子妃風光,畢竟是王妃,比普通人家卻強多了。”
因為太子之前忘恩負義,許念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