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呀，就是個基因突變的怪物，&rdo;蘇輝百無聊賴地總結說，&ldo;都說苦孩子早當家，你說你怎麼就長成個廢物？什麼也做不好，連起碼的生活常識都沒有。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過了那麼久，按理說什麼腸胃都鍛煉出來了，你的可好，肚子腸子肝脾腎，沒一個好用的，吃不小心就拉，還怪你瘦不拉嘰沒二兩肉……哎，我這麼說你，你怎沒反應啊？&rdo;蘇輝為沈航做夢一樣的神態而感到好奇。沈航磨蹭半天，才慢悠悠地說：&ldo;我在想，我要是會電視上演的那種無影腳什麼的，現在一定飛踢起來，快得呀，呵呵 ，讓你無法躲避，然後啊，一下下，都踹在你的臉上，左邊，右邊，再左邊……&rdo;沈航慢慢地收回遊離不定的狀態，轉頭問蘇輝，&ldo;你今天涵養這麼好，要是平時，肯定動手了……&rdo;話沒說完，已經給那人死死地壓住，嘴唇被無情地封鎖，唇齒碰撞了，有點疼，可感覺刺激，象是一場較量，雖然明知道自己是輸的那個，可過程還是讓他很興奮，屢敗屢戰，屢戰屢敗。彷彿下樓梯時一下踩空，沈航感覺身子忽然向前栽去，有雙手扶住他的肩膀，朦朧中定睛去看，斯文的一張臉，很熟悉。夢似乎漸漸散了，沈航終於重新回到身之所在，面前這人竟是&ldo;夏之門&rdo;碰見還聊過的潘。他看著幾乎空了的點滴瓶子，帶著關切問：&ldo;怎麼病了？&rdo;&ldo;沒病，就是吃壞東西。&rdo;沈航完全清醒了，&ldo;你怎麼也在這？&rdo;&ldo;我父親在這裡住院，我去看看他，等下要不要我送你回去？&rdo;&ldo;不用，&rdo;沈航心想，我跟你還沒那麼熟吧？&ldo;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rdo;&ldo;一個人行麼？外面可要下雨了，今晚有大到暴雨。&rdo;&ldo;又不是老弱病殘，當然可以。&rdo;大概是語氣裡有些不友好，潘似乎尷尬了一下，也沒說什麼，只道&ldo;那就行&rdo;，便走開了。護士過來，拔了針頭，沈航感覺腿上也多了些力氣，拎著開的藥，走出醫院的大門。果然是陰得黑黑的天，又趕上下班時間，醫院門前的計程車站等車的人很多。沈航查了查錢包，才發現交了費，只剩一張十塊的鈔票，打車的錢也不夠，只好步行到馬路對面找了建行的提款機，習慣性地輸入密碼，打算取幾百塊出來，提款機卻顯示卡內餘款不足。他的帳戶是跟蘇輝一起開的，雖然很少查餘額，可萬是有的，怎麼會不足？連忙查了餘額。五塊錢！竟然只剩五塊錢！他很快意識到是蘇輝在搞鬼！他是故意的，提走了錢，經濟封鎖！裡面還有我的錢呢！這個該死的混蛋！&ldo;我他媽的真是二百五，怎麼跟這種卑鄙小人合開帳戶？&rdo;沈航忿忿不平，又無可奈何，乾脆自己安慰自己，&ldo;吃一塹長一智，咱不生氣！&rdo;再走回醫院大門口，站在公車站門口，看著那墨綠的站牌，在那些來自外星的奇怪地名裡苦苦搜尋著，&ldo;金雞亭&rdo;&ldo;西林西里&rdo;，真是不走運，一個都沒有，他這些天並沒有四處走，對市區完全沒有概念。問了賣報紙的老太太，很不標準的普通話，隱約聽出：&ldo;去匯成轉十九路吧！要過天橋，不然就坐反了。&rdo;沈航心裡問號一排排，匯成是哪裡？再回到站牌找&ldo;匯成&rdo;，他終於開始對自己的智商產生了懷疑，人啊，路啊，他原來都沒看懂參透過。正在默默地責問著自己，身邊響了兩聲喇叭，一輛寶藍色的馬自達車窗搖下來，潘笑眯眯的臉露了出來：&ldo;上車吧！&rdo;沈航四周再看，也想不出自己回家的辦法，索性開門坐了進去，用跟計程車司機說話的口吻說：&ldo;金雞亭西林西里，謝謝。&rdo;潘笑出聲，說：&ldo;我的車沒計價器，就收你二十塊吧！&rdo;沈航皺皺眉，掏出錢包，連零錢也數進去，末了，吶吶地說：&ldo;我只有十三塊五毛。&rdo;&ldo;行，那給你打個折吧！&rdo;車子安靜地滑進高峰期的車流中，路燈亮起來，暈黃一片，憋了一個下午的大雨，在沈航眨眼的工夫，傾盆而下。雨刷忙碌左右推著落在玻璃上的雨水，卻也是擋不開，連那本來溫柔的燈光，也在水幕之外顯得朦朧不清，沈航歪在椅子裡，鬱悶地想，今天我生日，二十七了，他奶奶的，跟那小子整得這麼慘，真是祝我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