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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哦……朋友的生日。&rdo;江洪波半夢半醒。&ldo;誰呀?&rdo;&ldo;你不認識。&rdo;&ldo;伍可吧?&rdo;江洪波突然沒動靜了,興許睡意也沒了,好半天,才&ldo;嗯&rdo;了聲,算是應了。&ldo;一提伍可的名字,你就怪模怪樣的,你知道嗎?&rdo;鄒童緊追不捨,&ldo;你別跟我裝孫子,心裡有鬼吧?是不是手機號碼都交換過了?&rdo;&ldo;他是伍維的弟弟,交換個號碼還能怎地?&rdo;江洪波果真清醒徹底,環境從慾火焚身到秋後算賬的迅速轉換,讓他感到不舒服:&ldo;睡覺睡覺,有什麼話,明早兒起來再說。&rdo;鄒童還是側身的姿勢沒有變,呼吸平穩,好久沒說話,就在江洪波以為他睡著的時候,才輕輕說了句:&ldo;江洪波,我從來沒有強迫你留在我身邊兒,你知道的。&rdo; (上)第二天早上,江洪波醒的時候,鄒童已經起床,臥室的大窗半敞著,透進外頭清晨夾帶溼潤的空氣,陰沉的天,估計又要下雨。鄒童有早起開窗的習慣,說以前住宿舍,狹小的空間,八個人呼吸一晚,醒來的空氣能燻死人。他們晚上不關臥室的門,這會兒廚房裡傳來輕微的響聲,江洪波趿拉著拖鞋,循聲走去。鄒童果然在廚房忙著做早飯,怕吵醒他,開關櫃門的動作小心而輕微。見他走出來,也不抬頭,淡淡地說:&ldo;坐著等吧,這就開飯。&rdo;他們面對面坐在小餐廳,沉默地吃著早餐。鄒童煮的皮蛋瘦肉粥,還蒸一盤冷凍的小籠包,拌了兩三個小菜,實在沒見過誰一大早起來就這麼愛動彈的。他們默契地沒有再提昨晚睡覺前的話題。人和動物一樣,都會本能地自我保護。過了這些年,他倆早就參透,所謂溝通不過是讓對方把自己發洩心裡怒氣。而人在發洩的時候,會情不自禁地口不擇言,反倒更加不可收拾。於是,哪怕明知和平是暫時的,也還是會一時忍下來,過段日子沒人再提,也便漸漸淡忘。但是,這個叫伍可的人,並沒有在他們之間湮沒,相反,一天天地猶新猶重,不知道為什麼,身邊好多人都和這個名字聯絡起來,鄒童錯覺自己竟然活在一張被伍可編織的大網中,以前傻了吧唧地被蒙在鼓中,這會兒醒悟了,才發現這人真是陰魂不散,無處不在。最先把伍可領到他面前的,是畢家聲。這天鄒童在幫畢家聲論文的簡介部分做最後的潤色修改,這人博士畢業延期兩次,見他失戀可憐,鄒童才答應幫他看看。可畢家聲似乎很快從失戀的痛苦中走出來,照樣吃吃喝喝,什麼都不耽誤。趁教授不在辦公室,畢家聲湊近鄒童,問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晚飯。&ldo;我有事兒,誰有功夫跟你吃飯?我說你那麼多時間,不好自己改論文?&rdo;&ldo;唉,你能者多勞,再說也就是簡介而已。&rdo;&ldo;你跟誰吃飯?&rdo;&ldo;他唄。&rdo;畢家聲說得像喝口涼白開一樣隨意。&ldo;你倆又和好了?&rdo;鄒童跟不上形勢,&ldo;什麼時候的事?&rdo;&ldo;不是!就是吃個飯,這麼些年了,做不成戀人,也不能成仇人啊。&rdo;&ldo;誰當時非躲在我車上,怕和人見面的?拜託,你裝也多裝兩天成不成?現在整得怎麼好像你特高興分手一樣!&rdo;&ldo;沒有的事兒!&rdo;畢家聲做出語重心長的表情:&ldo;到後來都冷漠成那樣,還非得死皮賴臉呆一起,有什麼意思?這樣也挺好,就是普通朋友,有空出來吃個飯,喝個茶,聊聊天,挺好。今天呀,是他生日。&rdo;畢家聲終於說,&ldo;好些年都是我幫他慶祝,這回輪到他請我,我還挺不習慣的。他帶同學去,我也不好孤身過去吧?&rdo;&ldo;還有你不好意思的?我才不跟你去,幹嘛呀?你是氣他,是不是?&rdo;&ldo;至於嗎?一日夫妻百日恩,這話是真的,我怎的也不會恨他,要氣他什麼的。&rdo;午飯時候,畢家聲還在磨嘰,下午還拐彎抹角地追問,鄒童實在沒有辦法,最後只好答應。說實話,這輩子,鄒童從沒這麼後悔過。當畢家聲介紹那個幫忙搬家的同學叫伍可的時候,他實在想不出當時臉上的表情究竟是什麼熊樣兒,真希望有誰把那個瞬間拍攝下來,這樣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取笑自己的愚蠢和丟臉。想必伍可早就認出他,臉色也忍不住瀰漫起無言的尷尬。兩個人,誰也不會想到,費盡心機地相互迴避,竟在這樣無法選擇的情況下邂逅,真是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