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怎麼不能走，你當我沒長腿呀？&rdo;鄒童忍不住想回他，結果烏拉拉地，失聲的嗓子還沒恢復，也沒說清楚。江洪波側頭看著他，笑了：&ldo;說什麼呢，這是？讓你昨天發瘋吧，今兒個說不出話了，活該吧？&rdo;鄒童橫他，卻學乖了，沒有再企圖發聲。整個上午江洪波都陪著他，褲兜裡空空的，是連手機也沒有帶，鄒童記不得多少年來，江洪波有這種完全不透過手機或電腦遙控公務的時候。昨日癲狂，對他體力的透支，是比之前纏綿生病還要厲害，鄒童洗過臉，吃了阿姨送來的早飯，又把該吃的藥都吞進肚子，坐了沒多會兒，就又睡過去，這次短眠，無夢無擾，睡得安寧平靜。江洪波看見走廊裡阿姨在衝他使眼色，於是走出去，問她什麼事。&ldo;門外有人找鄒童，你去看看吧，那個姓廖的，我也不知該不該讓他進來。&rdo;&ldo;您不是見過他嗎？&rdo;江洪波記得前段時間阿姨和廖思成見過的，阿姨向來記性很好，不至於這麼快就忘，可是他注意到阿姨臉上奇怪而生硬的神色，便明瞭這是她不待見廖思成，不禁無奈搖頭，親自去開門，說：&ldo;進來坐吧，鄒童吃了藥，剛睡。&rdo;&ldo;不了，&rdo;廖思成臉上佈滿難堪，&ldo;我就是過來跟他道歉。&rdo;&ldo;彆著急，這件事兒還是緩幾天再跟他說，否則他氣頭上，你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反拿你撒氣。&rdo;&ldo;沒事兒，本來就是我的錯，我把我爸的生日給忘了，這就惹火了我媽，她其實是氣我，不是鄒童……&rdo;&ldo;這些都不重要，&rdo;江洪波見他悔不當初的樣子，雙眼血絲密佈，估計昨晚也沒有睡，於是，語重心長跟他交底：&ldo;你其實真不用擔心，鄒童看似苛刻，其實對朋友標準很低，很寬容的……&rdo;江洪波想了想，還是說：&ldo;他不會怪你，真的。&rdo;廖思成似乎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楞了楞：&ldo;那我改天再來吧，你好好照顧他。&rdo;江洪波見他轉身要走，剛想關門，卻給廖思成擋住，他們隔著狹小的門縫，看不見彼此的表情。&ldo;他其實……也沒有怪過你。&rdo;廖思成終於說。江洪波走回屋裡，廚房裡爐子上熱的湯水滾起來，他回身見阿姨在洗衣房裡，走過去問：&ldo;爐子上熱的什麼？已經燒滾了。&rdo;&ldo;唉喲，滾就糟蹋了，你這爐子的火候我也看不好。&rdo;鄒童昨晚汗溼的衣服都堆在洗衣籃子裡，阿姨是正好要洗。&ldo;放著吧，&rdo;江洪波和她說，&ldo;等回頭我扔洗衣機裡洗就行了。&rdo;他沒有明說，鄒童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包括換下來的髒衣服。&ldo;怎的？他不樂意？&rdo;阿姨倒是明白人，直接就問，&ldo;這身毛病，是一點兒都不肯改啊。&rdo;嘴上唸叨歸唸叨，但還真把手裡的活計放下來，&ldo;我都不知道，你還會洗衣服呢，從小到大，什麼不是人伺候得服服帖帖？到頭來，還得伺候他。&rdo;&ldo;什麼伺候不伺候，互相照顧。&rdo;江洪波路過主臥的時候，把門開了個縫兒，朝裡瞅上一眼，鄒童側身睡得挺安穩，還沒醒，輕輕地，又怕門關上。阿姨在一邊兒，見他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她其實並不在乎江洪波找男人還是女人，如果鄒童這身脾氣能改一改，倆人在一塊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些日子她就住在江洪波江邊的大房子裡伺候他起居生活，這人除了在公司拼命，回了家也是愁眉不展的，這會兒跟鄒童呆了兩天，眉宇間反而輕鬆不少。說到底，他高興就成，就是一輩子沒有兒女，還是挺可惜的，咱洪波多好的孩子，要長相有長相，要個頭有個頭，精明能幹會掙錢，不留個後代，實在是太浪費了。阿姨一邊在廚房裡忙碌著，一邊在心裡天南海北地尋思，直到主臥那裡傳來交談的聲音低低傳遞過來，想是鄒童醒過來。過了一會兒，江洪波走進廚房，跟她說：&ldo;您忙完這塊兒就回去吧，這裡我照看就行。&rdo;阿姨沒說什麼，只叮囑他：&ldo;那些衣服不能擱得太久，趕緊洗了吧。&rdo;送走阿姨，江洪波把午飯放進托盤裡，又裝了杯溫水，拿到臥室，卻發現床上是空的。&ldo;鄒童？&rdo;他放下手裡的東西，喊了一聲，洗衣房裡傳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