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起身走了,梁群峰看了一眼自己那邊空空的桌面,對面的三杯茶,笑了一下,順手拿上了桌上的降壓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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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八月,豔陽高照,樹上的知了正在尖叫,也不知道它們小小的身體是怎麼發出怎麼有穿透力的叫聲的,其他生物,人類包括警犬,一個個都熱得躲在樹蔭下,吐著舌頭妄圖散熱獲得一絲清涼。
省公安廳正安排全省公安的輪訓工作,副省長兼省公安廳廳長劉德旭在省警校的大操場上講話,下面的警員們頂著烈日,卻紋絲不動,連臉頰上的汗水都不敢擦。
“這次輪訓,所有縣一級公安局黨委成員都要參加,為切實提高漢東省基層公安水平,這次我們邀請了公安大學的治安學教授參加...”
祁同偉在下面和這位公安大學邀請來的教授竊竊私語,二人都是當年治安管理處罰法編纂小組的成員,也是老熟人了。
二人都被熱得想吐舌頭,還得穿著厚厚的警服,白色的襯衫都印出了地圖。
“祁廳長,聽說你們漢東發生了大事啊。”
祁同偉微笑著回應,其實他熱得不太想說話,但是出於禮貌。
“什麼啊,我都不知道,你在京城都聽說了。”
這名教授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微微把頭偏過來說道。
“就你們漢東省政法委的書記,涉嫌年齡造假,被上頭勒令原地退休,所有職務全部卸任。
漢東省紀委還按這個案例寫了一篇內參,現在上頭正研究是否要全國性調查高階領導幹部年齡造假的事情。
現在你們漢東省紀委可是出了風頭啊,實現了對省委常委級別官員的有效同級監督。”
梁群峰這個事情,還被省紀委撈到了最大的功勞,在上頭出了風采,不過這也好,起碼祁同偉二人不能再老出風頭了,下克上的名頭怎麼都算不上好聽,還是給職責所在的省紀委拿這個功勞是最合適不過了。
祁同偉二人可不想再背上頂翻領導的責任了,加上省紀委那邊獲得了這個功勞,對他們二人接下來多有助益,這也算互利互惠的事情了。
“涉及到我的領導,我什麼都不知道,南教授,您啊,還是安心教課吧。
這些八卦問我,我也不知道,知道也不會說,問了白問。
晚上你安頓好,我替你接風,在我們京州市最好的酒店裡。
這條件,比當年洪組長帶我們下來調研可好多了。”
這位南教授也回憶地說。
“對啊,當年洪組長對接待規矩守的很嚴格,嚴厲約束我們不許吃地方的接待餐,也不許住他們安排的高檔地方。
聽說,今年洪組長要退二線了,本來領導讓他再搞一屆司法部的,但是他嫌太累了,還是申請回人大法制委員會。
這兩相對比下來,有些領導幹部高風亮節,心裡只想著做貢獻,該退的時候果斷退。
有些領導幹部為了能多在位掌權,對自己的年齡是一改再改,聽說怕別人看出來,他還打美容針,幾個星期就染頭髮。”
後面的例子說的是誰,大家都清楚,祁同偉也只是搖了搖頭,像洪老師這樣的人,自己覺得在位已經沒有多大建樹了,就不會戀棧,守著那點權力,對他來說,學術上的成就比官位更加讓他愉快。
他也勸過洪老師,要麼再幹一屆,領導們甚至有讓他再進一步,做二品大員的打算,可是單單三品大員的工作量就已經讓洪老師心裡煩躁不已,心裡十分後悔當年答應領導的請求去了政法委。
他當年在人大做個兼職,一心研究喜歡的學術,日子瀟灑不已,突然讓他擔任實職工作,生怕做錯了什麼,讓領導失望,好不容易做滿了一屆,一心只想重新回到輕鬆的崗位。
“我看啊,咱們洪組長工作做得太好了,上面領導可能不願意放手。
不然難道讓姓梁的這樣的上去嗎?
那不得搞風搞雨啊。”
越是像洪老師這樣不願意做官,但是工作又做得好,還沒什麼私心的幹部,還不喜歡培植羽翼,勾結朋黨,洪老師特別招上頭領導喜歡,上頭領導也不希望提拔一個搞事的野心家坐重要崗位,於是拉著洪老師瘋狂挽留。
對比起來,梁群峰瘋狂攬權,為了自己的前途,甚至多次修改年齡,其他的違法行為不說,還有一大堆呢,結果就被強迫退休了,日後會不會落馬,還得看接下來的調查結果。
“祁廳長你說得也是啊,越是不想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