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是他少年時的太陽。
此刻他的太陽奄奄一息,他的世界彷彿再無日光,抱著的人身子滾燙,他心痛到無以復加,眼睛一紅,滾下淚來。
李幼初是被燙醒的,有水滴滴到她的眼睛上,她睜了睜眼,看到一張掛著淚痕的俊臉,忽又閉上眼,聲音虛弱:“果然是做夢了,否則怎麼會夢到周小將軍。”
周長庚見她醒了,心臟驟然一縮,“不是做夢,我就在這裡。”
李幼初似是不相信一般,虛弱地抬著眼皮,盯著他看了兩息,“這是大牢,你怎會來這種地方?”
“你不是說了嗎,你我有緣。”周長庚見她虛弱,不讓他再說話,“我救你出去,先去看大夫。”
“不,你別為我冒險。如今江家咬死了我‘弒夫’,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我的,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你是大乾的戰神,北齊又虎視眈眈,在這個節骨眼上,你不能出錯。你若想救我,便給我找個大夫來,先將我這條命保住,以後,我若有幸活著,必,必會報答你的恩情。”
周長庚的臉瞬間黑了,“李幼初,你不欠我,要說報恩,也應是我報你的恩德。這裡危險,先出去再說。”
李幼初,心想,他的脾氣還挺拗,苦笑,“可你要怎麼把我救出去?看孟元龍的意思,應是沛國公吩咐的,為了我得罪沛國公,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
周長庚俊美的臉上寫滿了堅定,“我有辦法。”
“聽說沛國公睚眥必報,你與他的關係本就緊張,兩國交戰在即,我不能再把你搭在裡面。”
“我自有分寸。”
周長庚看了看左右,抱著人,大步走了出去。
他面色難看,獄卒們都聽說過他的脾氣,只敢在後面跟著,卻無人敢上前攔他。
牢頭摸著鼻子,機械地帶人攔在外面,祈求道:“小將軍,順天府的規矩您懂,您要帶走鄉主,小的們做不了主,也擔不起責啊。還是小的讓人去通知孟大人,請他做主吧。”
“正好,我也要見他! 出了任何事,讓他找我說話便是!”
牢頭還能說什麼,打又打不過,攔又攔不住,得罪又得罪不起。
眾所周知,周長庚的脾氣向來孤傲,連聖上都要忍受他的三分傲氣。
牢頭確實無法攔人,周長庚手中有一塊御賜的的鎏金令牌,上寫“聖旨”兩個字,別說進出一個順天府大牢,就是夜半出入皇宮,那也不在話下。
想了想,牢頭讓開了,哪頭他都得罪不起,還不如賣給周長庚一個人情。
周長庚是騎馬過來的,他出了大牢,正好見一輛馬車迎面駛來。
李言蹊跳下車,見著是上次端陽節,救了李幼初的周小將軍抱著她,知道他又一次救了李幼初,便伸手上前想接人:“多謝周小將軍,我,我來抱阿姐吧。”
周長庚一躲,口中有些調侃道:“等你再長高些吧。”
李言蹊伸著雙臂,僵在原地:他矮嗎?
迴轉過身,看了一眼周長庚的背影,好像比起他來,是單薄了些。
哼,你等著的,得意什麼?小爺才十三歲,等我多吃飯,非要長得比你高,比你壯!
周長庚抱著人,到了馬車旁邊,李增榮和韓瑜聽到動靜,從馬車上下來,看到周長庚將人抱了出來,都目露驚訝。
一是這個案子未結束,他便將人帶出來了,二是男女大防。
但好在也無外人。
事急從權,壞不了二人的名聲。
周長庚拍了拍韓瑜的肩,囑咐道:“將她治好。”
“你去哪?”韓瑜面露憂愁,“我聽李老闆說了此事,你別衝動,此事應從長計議。”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自有分寸。孟元龍是個老油條,他知道該如何選擇。”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他。”韓瑜拽著他,離馬車遠了些。
“手刃姓江的易如反掌,江世簡欺她如此,我必殺之!”
“你的殺母之仇不報了?你的大計,你忘了?”韓瑜面色一變,急道。
“報!我沒忘!我有分寸。我現在去孟府。你把她治好。”周長庚回過身道,“拜託了。”
韓瑜沉默,他這條命是周長庚的外公敬國公,從戰場上拾回來的,見他學醫有天分,便請了名師教導他。
他欠敬國公一條命,而敬國公看周長庚比看自己的命都重要。
周長庚要做什麼,自己便是拼死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