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初輾轉反側,一整晚沒睡。想到要見到爹孃,心中興奮。可一想到,爹孃面臨的危險,又忍不住擔心。
她記得上輩子,她嫁到京城大約一年,孃親就病重去世了。
父親當時痛不欲生,受了極大的打擊,無心照管生意,李家的生意,大部分都交給了二叔李增光打理。
在她臨死的最後一年,齊憐容告訴她,在與北齊的拉鋸戰中,護國大將秦老爺子戰死,損兵折將高達十萬人之多。
這件事一出,舉國震驚。
要知道,秦老爺子是已故皇后的親爹,三朝元老,在朝中地位舉足輕重。
而且,戰事不利的主要原因,其實是糧草輜重出了問題。本該按時到達戰場的輜重,卻突然了無蹤跡。
而,李家是這場戰爭中,最大的糧草供應商。
糧草輜重出事,牽涉甚廣,當時牽涉的官員被抓了不少,但身為江南知府的江世嵩,卻高升了,成為了眾人欣羨的京官。
最終,李增榮被扣上一頂通敵叛國的罪名,斬首示眾,將他的腦袋掛在城門,以警醒眾人。
證據,是放在他書房的一封信。
信中竟然明著列出,這些年,他瞞著朝廷,私下給北齊供應的糧草數目。
這件事裡,死的始終只有父親一人,她不知道二叔後來怎樣了。
她追問過齊憐容,而齊憐容只是得意地笑,並沒有告訴她。
那時,她本就奄奄一息,快死了。
聽到這個訊息,悔恨交加,沒多久便含恨而終。
既沒能為父親收屍,也沒能替他披麻戴孝,更不用說親自到他墳前上炷香。
如今回想起來,又懊悔,又內疚。
仔細分析,這件事裡面,有太多漏洞和疑點。
所以,從她重生那日,便寫信求著父親母親,舉家搬來京城。
剛開始父親是不同意的,後來,她在侯府所受的一切委屈,都沒有瞞著父親,父親是為了她,才答應搬來的。
她不要再做個糊塗鬼!
今日回去,她便要先查出毒害孃親之人,保住孃親性命!
從今以後她要好好孝敬父母,等和離後,便日日陪在父母身邊。
李幼初一大早便收拾好自己,留了如花看院子,帶了丹青水墨兩人,走向早已等在侯府大門的馬車。
她直接沒通知江世簡,也不想與他逢場作戲。
可她到門口的時候,卻意外看到已經等在車旁的江世簡。
他笑著與她打招呼,親自為她擺了車凳,想親自扶著她上車:“岳父岳母大人來了京城,第一次回門,我怎好不陪著夫人去。今日便是有再大的事,我也推了去,好好陪夫人回趟孃家。”
李幼初甩開他的手,自己提著裙子,三步並作兩步上了馬車,不冷不熱道,“那就走吧。”
她惱的是,江世簡一去,有些事,她做起來就沒那麼方便了。
江世簡碰了一鼻子灰,竟破天荒沒惱,轉身上了馬,吩咐馬伕出發。
待到了景秀山莊時,李幼初看著熟悉的景色,竟近鄉情怯,眼角滾出一溜小珍珠,腳步也躊躇不前。
水墨和丹青知道姑娘經歷了什麼,也替姑娘難過。
“姑娘,你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太太昨日得了訊息,聽說你要回來,一早便要老奴守望在這裡,接你進去呢。”
來人是李幼初母親顧氏身邊的大丫鬟紅袖,老遠看著李幼初下來,便迎上來。
李幼初趕緊擦擦臉上的淚,吩咐水墨和丹青把她挑給母親的禮物都帶上,故作鎮定:“我是太想念爹孃了。”
江世簡也附和道,“是啊,夫人想念岳父岳母,一時不能自已。”
紅袖只是對他略微福了福,並沒多說什麼。
江世簡被人請到外院書房,自有李增榮招待。
而李幼初去了顧氏的菩提院,再次見到顧氏,李幼初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把顧氏和屋裡的一眾丫鬟都哭傻了。
紅袖等人都以為李幼初擔心顧氏病情,還一個勁兒寬慰,“太太只是一路奔波,有些勞累,這才病了,姑娘別太擔心。”
李幼初還是緊緊抱著顧氏,一聲一聲喊著孃親,哭了好一陣。
哭得顧氏心裡難受,想著女兒這才嫁才過來三四個月,卻受了這麼多委屈和苦楚,也跟著掉了好一陣眼淚。
紅袖很有眼力見,知道母女兩人有話要說,便陸續帶著屋內下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