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初與周長庚被困在書房附近的一處廂房裡,外面全是侍衛和小廝,都在搜尋著什麼。
李幼初順著周長庚掀起的窗子縫隙向外一看,再轉頭時,正看見一張英俊的側臉懸在自己耳邊。
為什麼她總是在最危險的時候遇到周長庚,他又怎麼總是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難道這是二人特定的宿命嗎?
沒容得李幼初細想,她便察覺到了不對。
這周長庚的身上怎麼有股血腥味兒?
剛才在外面,她又一直處在精神高度緊張中,因此沒聞到。
可眼下,二人獨處室內,她突然就覺得不對。
難道外面那些人不是衝著她來的,而是衝著周長庚來的?
周長庚低聲道:“這次我抓了桑姆益,並從他手中搶回了佈防圖,聖上審問桑姆益,查到一個驚天訊息,朝中官員有人與桑姆益暗中勾結,裡應外合...”
“居然不是和妃,朝中還有人與之勾結,這北齊也太狂妄了!”
周長庚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但李幼初明白,周長庚潛入書房重地,悄悄查探沛國公與桑姆益暗中勾結的證據,被人傷了。
眼下她最關心的是李家的兩萬石糧食的去向,齊子凜是走水路運往京中,還是走陸路。
但轉頭又看到周長庚的右胳膊鮮血淋漓,正在汩汩冒血。
她趕緊拿帕子,去幫他包紮,免得血流得太快。
一低頭,李幼初聞到了一股桂花油味兒。
那香味肆無忌憚地縈繞在她鼻端。
她突然想起來,後院那人也是這般愛用桂花油養頭髮。
可週長庚突然用左臂擋住了她,打斷了她的思緒,周長庚看著自己胳膊上的傷口說道,“別動,方才在書房中遇到一人同我一樣身穿黑衣,不過那人比我熟悉地形,書房狹窄,他鑽了空子才傷了我,不想,那人陰毒,刀尖兒上有毒...”
李幼初一下子捂住了嘴巴,驚慌道:“那人與你意圖相同?也是來找證據的?”
“也或許是來銷燬證據的。”
“怎麼辦,想辦法出去,找個大夫解毒吧!”
周長庚很快地撕下一截布條兒,想綁在傷口上端,可一隻手實在無法操作。
李幼初很有眼色,她接過來,麻利地系在他傷口上端,又問他,“怎麼解毒啊?”
他可不能死,他若死了,他們倆都要一起完蛋,這裡可沒有埋屍的鐵鍬。
周長庚瞥她一眼,這女人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就這點傷,值當驚慌成這樣?
只要將毒吸出來,應該就無大礙。
他試著自己用嘴去吸傷口,可那傷在胳膊外側,角度刁鑽,正好在他嘴碰不到的位置。
李幼初緊張地咬著指甲,看出他的意圖是想將毒吸出來。
她想到周長庚多次救了她,自己不能看著他受傷而不救。
乾脆心一橫,徑自伸手撥開周長庚的臉,深吸一口氣,將唇湊到他的傷口上, 用力一吸,便將中毒的汙血吸了出來。
可能吸痛了周長庚,他竟然身子一個踉蹌,倒抽一口冷氣。
李幼初可顧不得他,連連又吸了好幾口,然後將血吐在帕子上。
周長庚垂下眼眸,只看得見烏黑的髮間,露出一截纖細的頸子,以及襦裙之下包裹著的纖薄後背。
不知怎麼,他又想起上次在長公主府,二人挨挨擠擠藏在床帳之後,他咬在她脖頸間的那個牙印。
不自覺地,他的右手指端又發癢起來。
周長庚不再看埋頭幫他吸汙血的小女人,只仰著脖子,閉上眼睛,彷彿在壓抑什麼。
直到那血變得清亮,周長庚才低沉道:“好了...”
李幼初連忙又多吐了幾口口水出來,免得不小心吞下毒液。
在周長庚不可置信地眼神裡,又從他身上撕下一截布料,動作麻利地系在了他傷口上。
“一會出去之後,難保沛國公不會命人試探你,你胳膊上受了傷,還是想辦法提前出去治傷吧。”
“你以為我還出得去嗎?沛國公生性多疑,我若提前離開,便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怕是又免不了被查問...”
外面突然有人高喊著,“人找到了!”
那些侍衛呼啦啦撤走了。
等李幼初再回到席間的時候,華宜長公主正在憤恨地說,北齊大王子桑姆益,偷了佈防圖,欺辱到家門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