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閒跟景桓都知道他指的是誰,唐越卻不清楚,對君閒與眼前這人的關係更是不解,只是心頭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ldo;大人……&rdo;君閒深吸了口氣,笑著說:&ldo;唐越,你上岸領著百勝軍,把大哥抓起來的人送回帝京去,你到時候若還想來,就到松山找這位大哥吧。&rdo;聽出他去意已決,向來樂觀的唐越朗聲領命:&ldo;大人放心,唐越會把哥哥一起叫來的!&rdo;船艙內只剩三個人,施家老大不好跟闊別二十年的小弟許久,景桓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沉滯良久,還是施家老大先說道:&ldo;三弟,你要到松山住一陣子嗎?舅媽總是念著你,聽到你要到東溟那邊,擔心了許久。你知道蘭公子雖然原本就是東溟人士,但是他離開多年,那錯綜複雜的局勢雖然被強勢壓下了,暴亂還是會來的,何況照海王殿下所說,海上比我們這裡還要險隘,許多外族已經蠢蠢欲動;這次蘭公子跟海王殿下原本要親自過來的,卻被事情拖住了,只能叫我領人過來。&rdo;景桓聽得錯愕,卻見君閒神色未變,才發覺這些話也有些是說給他聽的。果然,施家老大將目光轉在他身上:&ldo;西州是海王的封地,我們這些年已經將松山以南的地方牢牢掌控,殿下不必疑惑,這邊的訊息是傳不回去的。你問這小子就知道,他當初可是費了好幾年的勁,才仗著他師父與老院長的交情,將朱君禮這釘子安插進來的。&rdo;說著又朝君閒笑罵:&ldo;你這渾小子見縫就鑽,可把我們松山在外頭的人都折騰個遍了,趙礪常來信說你這小子總把他當猴耍。&rdo;君閒顯然得了便宜賣乖:&ldo;哪有的事,是趙將軍古道熱腸,常常要幫忙,我推辭不了,只好勉為其難地應了。&rdo;施家老大忍笑道:&ldo;可以知道那直腸子的莽夫到底在過什麼日子。&rdo;他忽然哦的一聲,彷彿想起了什麼,朝景桓抱歉地笑笑:&ldo;聽聞殿下曾對明珠傾心,但我與明珠情投意合,已於年前共結連理,前塵舊事,還請殿下莫要放在心上。&rdo;景桓神情一滯,望向君閒,卻見他面上恍若未聞,眼底卻有一絲得色,拉著施家老大道:&ldo;我們先到松山住一陣子,等蘭藍那傢伙派的海船來了再說。&rdo;遠行人愉快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這日天色矇矇亮,君閒坐在馬車上,輕輕地敲打著桌沿。馬車忽然停了下來,拉車的老馬是跟他上過戰場的,雖然放任它自己走,但是斷不會走上什麼不當走的路。君閒拉開車簾,卻是一怔。景桓修身玉立,彷彿已等待多時。對視時目光卻沉靜坦然,讓他連開口問&ldo;你為何在此&rdo;的心思都生不出來,只覺得心裡溢位些微高興,些微滿足。無論朝局如何變動,世事如何莫測,這人始終都是這副模樣。景桓執起車上的馬鞭,躍到馬車前坐下。聲音向來偏冷,此時卻帶著幾分溫和:&ldo;山路難行,可要我充一回車伕?&rdo;君閒忍不住大笑出聲:&ldo;攝政王要做的事,誰敢說不許,萬一被你惦記上了,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rdo;景桓輕叱一聲,馬車緩緩往青山深處走去。穿過這山坳,便是被稱為江海門戶的陵縣。海王出海後,竟是再也不曾回來過。海王府雖仍在,但是裡頭的僕人已經走的走,散的散。馬車經過時,景桓看見那曾經繁盛一時的海王府如今門可羅雀,不由生出淡淡遺憾。陵縣的港口靠著一艘已揚起帆的巍峨巨船,景桓跟君閒齊齊下了馬車,饒是他們見多識廣,仍是忍不住由衷讚歎那天工造物無奇不有。君閒眼尖地看見船前立著幾個熟悉的身影,心頭微震,臉上已是笑意盎然。那幾人,不正是告老還鄉的言丞相、徐大司馬,還有那素來風流的徐家小公子,正握著摺扇風流瀟灑地朝他們打招呼:&ldo;黑心,木頭,還不快些,船馬上就要開了!&rdo;&ldo;……&rdo;君閒眼底掠過幾分算計,卻發現景桓的目光正緊緊地盯住自己,頓時大度地一笑:&ldo;這孩子,我不跟他計較。&rdo;景桓的眸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慢慢化開,淡淡笑道:&ldo;你儘管動手,我不說你。&rdo;已知景桓心意,君閒兩眼放光,興奮不已:&ldo;我儘管動手,什麼事你都不阻嗎那麼今晚我們……&rdo;景桓臉色一黑,咬牙道:&ldo;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