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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信鴿從王府方向飛來,停在景桓那邊。信上的內容我已猜到,一是韓叔已被趙礪扣下,二是王府又幾位客人消失了,都是讓樓船上的人更為心灰的事。謀劃了那麼久的事情,卻在一日之內被告知那籌劃的一切已被毀於一旦。我靜靜地站著,等樓船靠岸。不消片刻,不遠處就有雜亂腳步聲傳來。我回眸,只見蔡子言站在不遠處,定定地望著我。他身邊還帶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可愛姑娘,想必他也是出來遊玩的。更遠處,已是巡防營的人過來了。為首的人是趙礪,雖然相隔甚遠,他望向我的眼神還是有些擔憂,我卻沒功夫理會,望著眼前的蔡子言。他臉色有些陰沉,冷聲怒斥:&ldo;我看見你和那個人交談了!景王待你如何我們比誰都清楚,你居然做出這種事!為什麼?&rdo;我說,&ldo;帶兩位夫人回去吧,這裡兇險,別動了胎氣。&rdo;蔡子言猶自問道:&ldo;為什麼?&rdo;我微笑,眼神卻落在他旁邊兩人身上,&ldo;這不是你該問的事,回去吧。&rdo;兩個姑娘明悟過來,拉著蔡子言離開了,這時景桓他也差不多靠岸了。我慢慢踱出暗處,樓船迎面駛來,原本意氣風發的少年景王,佳人環繞,權貴子弟爭相討好。若不是我,何至於險涉生死,痛失佳人,倉皇至此。此時他雙眸沉鬱,漂亮的唇下彎,原本溫和的眉眼變得冷冽無比。他望著我,我抬眸凝著他,手中摺扇時開時合。這也是他的習慣,見得多了也就學了起來,想必此刻看在他眼裡更為諷刺。對視良久,我笑問:&ldo;殿下懷疑我?&rdo;景桓的神情在剎那間變得茫然,想來還是信我的。我語調一轉,似有幾分欣慰:&ldo;這麼說來,殿下可真聰明吶。&rdo;見周圍只有彼此,我笑意未消,又說:&ldo;邀明珠姑娘入京,借她找出當年逃亡的餘犯,再與風州亂賊韓淵密謀,涉入春闈結交士子,殿下意欲為何?借士子之口翻當年藩王亂中的丞相案,又欲以風州亂兵相挾,欲還亡者聲名,還生者前程?&rdo;巡防營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風聲也有些急。見景桓欲躍下,我略退一步,繼續傳音入密,宛如情人間的笑語:&ldo;不過,既然做不到,也不必再提了。&rdo;景桓眸中神色極為複雜,已不能自持,仰頭笑道:&ldo;武侯世子!好一個武侯世子!&rdo;武侯府雖然沒落,然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真心要尋回舊日勢力,也不是不可能的。爹也是因為十四年前那場變故死了心,才越發清閒起來。我是堂堂正正的武侯世子,那些事爹也沒瞞我,而我也跟景桓說過許多。景桓如今以為我借武侯府舊眾清查此事,也不是憑空斷定的。我卻不能讓他這樣認定,輕輕握住扇柄,又複道:&ldo;爹初時未阻止你跟韓叔密謀,便是不打算插手,此事與武侯府全無關係。&rdo;衣袍在江風中獵獵作響,景桓眸中有幾分痴狂,更多的卻是恨意,他怒極反笑:&ldo;果然除了武侯府就再也沒什麼東西能入你心!只不過我這已被太子猜忌的景王,還有何值得君閒忌憚的!&rdo;景桓能策動的人實在太多,若不是趙礪及早阻了韓淵,說不定景桓連兵臨帝京的事也能做出來。更何況今科進士十有五六與景桓相交,想必趙礪稟上去的時候太子也會心驚,會不會再容景桓也未可知。我側開臉,凝望湯湯江水,哪日隨它奔流到海,未嘗不是快事。當下卻不能與景桓說這些事,恐怕日後也沒法說了,心下黯然,卻猶能含笑道:&ldo;從今以後,臣所做之事,也與武侯府再無關係。&rdo;臨朝329年,景王因情傷重病,蔡御史得幼子蔡子言密報,上書彈劾武侯世子君閒因嫉生恨,謀害無辜。次月,武侯府廢世子,改立次子。原武侯世子負罪離京,武侯府再未派人相尋,人皆言武侯世子痴戀景王,不為侯府所容。據傳景王每每聽到此傳言,便大笑不止,笑聲卻如秋天般蒼涼。次年世子重現帝京,已是立在太子身後的重臣,局外人不知其中緣由,局中人卻看得格外清楚。此後痴纏多年,雖是相疑相對,卻也共歷盡臨朝風雨…… 番外:兩世為人不過是死了幾個人而已……這麼多年了,還有必要嗎?眼下是夏天的頭幾日,每逢這幾天,侯府,乃至於整個帝京,都有些沉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