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閒微微笑說:&ldo;不憑什麼,就憑我是幼軍統領。&rdo;轉頭望著景王時,卻是溫顏問道:&ldo;殿下,您的營帳也丟了,可要住到下官的帳中?&rdo; 難民(下)&ldo;殿下,您的營帳也丟了,可要住到下官帳中?&rdo;君閒此話一出,頓時有人倒吸了口氣。倒吸一口氣的人自然不是景王,而是一臉苦相地摸過來,正想要負荊請罪的錢伯顏。這位連日來倍受打擊的副統領飽含滄桑的皺紋又添了幾條,連忙無辜地擺手著後退:&ldo;我、我、下官什麼都沒聽到!!&rdo;看來統領大人對景王果然沒有死心啊,難怪統領大人一直什麼都不做,原來是等景王殿下送上門。嗚嗚,為什麼要讓他知道這秘密。早就習慣了自憐自艾的錢伯顏飛快道:&ldo;下官督下不利自認有罪,自請跟士卒同甘苦!下官入山林打獵!下官去割芒草搭茅棚!下官、下官告退了!&rdo;還沒說完就已經一溜煙地跑遠。君閒朝景王展顏一笑,分外舒心:&ldo;錢副統領雖然長得老相,這心思卻極為年輕啊!&rdo;景王沉默半餉,撩起門簾走進帳內,聲音冷冷的:&ldo;那不是跟你正相反嗎?&rdo;君閒一愕,追了進去,&ldo;殿下當真要住這裡?&rdo;景王已經在座位上坐定,凝著他一笑:&ldo;張統領不是極力邀請本王嗎?&rdo;君閒愕然地望著他的笑容,重逢這麼久以來,兩人還是第一次心平氣和地面對面。說是沒變,景王卻不再像以往那樣玩世不恭,渾身都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此時他的笑和著那清冷如霜的氣息,竟有種莫名的親暱,僅給他張君閒的親暱。景王無所謂地往榻上一靠:&ldo;反正我們也不是沒有同床共寢過。&rdo;少年時候的相枕而眠,哪裡算得上是他口中的同床共寢。君閒正要反駁,又聽到帳外啪啦一聲,有人的武器掉到了地上。許武洪亮而正直的聲音在帳外漸行漸遠:&ldo;我、屬下什麼都沒聽到!!&rdo;接著是唐越清朗的少年嗓音:&ldo;許武大人,你沒聽到什麼?&rdo;說罷掀開帳門,臉上的笑僵在那裡,他畢竟比許武機靈,誠摯而快速地說完:&ldo;屬下什麼都沒看到!&rdo;人消失的比聲音還有誠意。唐清在與先行一步的錢伯顏、許武相見時會心一笑,連常常看不對眼的許武都變得惺惺相惜。至少錢伯顏是這樣認為的。只見他們齊齊砍倒了碗大一棵樹,又齊齊撲向另一棵,仰頭對視,火光四迸,用盡全身的力氣拍拍對方的肩說:英雄所見略同啊。錢伯顏暗贊他們合作無間,也不甘落後地將他們筏下的木材搬到預備健茅棚的地方。三人這自降身份與將士們同甘共苦的作為,讓許多人暗暗感動之餘,更把那安坐帳中的幼軍統領張君閒恨得牙癢癢。幼軍若不是太過懈怠,本來也是萬眾挑一的好漢。在眾人一致地詛咒統領,同心協力之下,很快在天黑之前把茅棚搭好。農家出身的人還造了幾十個簡易的灶臺,雖然是天寒地凍,在幾個經驗豐富的獵人後代指導下,從小打獵長大的世家子弟入林橫掃一通,摸到了某些獸類的巢穴,還是蒐羅到不少獵物跟獸類用來過冬的糧食,熱乎乎的肉湯很快熬了出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世家子弟何曾捱過餓,這完全沒有調料的肉湯一入肚,最挑剔的大農令之子都直夸人間美味。跟隨君閒先行一步的眾人雖然吃著熱飯,但是怎麼看怎麼覺得對面的比較香。跟著唐清、許武的人就更不用說了,直接跟著他們的頭兒去了那邊。第二天,這邊的許多人也厚著臉皮跟著入林打獵,雙方搶獵物時引發新仇舊恨,漸漸變成伏擊戰。接下來的半個月,對於幼軍眾將士來說生平最苦難也最充實的日子。將來他們在禁軍裡出頭時,也以折騰幼軍為樂,只要有機會到幼軍裡當教頭,哪怕給他們千石俸祿他們也不去別的地方。有心人還把這苦難延續成了傳統,讓張君閒這個平凡無奇的名字以另外一種形式流傳千古:沒有誰能讓人平日裡咬牙切齒,臨危時卻又千謝萬謝。傳言後世有個幼軍將士為國立過大功,權傾朝野,告老還鄉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常山要去當了花園。二話不說踩平了當時割破他臉的岩石,在那讓他渴得半死的山頂挖了個池子,用籠子困住抓傷過他的猛獸供人觀賞,臨死前還有特意到那棵騙他繞了常山十幾圈的樹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