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許久不曾見了，蔡子言家中有事，不能給他們撐腰，近來他們都收斂了不少。再來景桓也把心思放在春闈那群士子身上，我們也沒怎麼跟他們鬧起來，難怪從前陛下案前堆積如山的彈劾竟少了許多。他們亦認出我來，冷聲道：&ldo;是你！&rdo;我並不記得他們的名字，只見這開口的人生得倒是高大，但腳下虛浮，明顯只知玩樂。他們你推我我推你，說了一句話就沒下文，我只好恬不知恥地開口：&ldo;聽說諸位找到極好的藍田暖玉，能不能讓本世子見識見識？&rdo;我話剛落音，他們就七嘴八舌地鬧了起來：&ldo;憑什麼給你看！&rdo;&ldo;這是我們給子言的賀禮，給你這種人看過怎麼拿出手！&rdo;&ldo;你不過是景王門下一條狗，還真當自己是什麼人物了！&rdo;掌櫃的額上滿是汗水，覷向我時已經變色，哪還有半分精明樣。想必他也沒料到，在他面前狐假虎威的我居然有被人指著鼻子罵的時候。我用扇按住掌櫃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含笑說：&ldo;憑什麼是吧，就憑我是武侯世子，連你們父親都要讓我三分，我就是強搶，也輪不到你們跳腳。&rdo;他們沒料到我會無恥到拿身份壓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我滿意地道：&ldo;掌櫃，帶我去內室。&rdo;幾人不願退開，卻又無可奈何：&ldo;你！你！欺人太甚！&rdo;我朝攔在跟前的人冷笑，一字一頓慢慢道：&ldo;我就算是景王門下狗一條，你也惹不起！&rdo;我自己的地位自己心知肚明，但被人指著鼻子說出來就不同了。雖說我不介意，但我們武侯府若還想安安穩穩地在京城立足，就不能放任所有人欺到頭上，尤其是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人。不能太弱，也不能太強，挑軟柿子來捏正好。隨掌櫃步入內室，我照例將長天居的東西批得體無完膚，那藍田暖玉首當其衝，由頭到腳被我挑剔了一遍，軟柿子們的臉都黑了。其實這藍田暖玉我還真的不怎麼看在眼裡，景桓府上要什麼沒有。掌櫃顯然是聰明人，利索地從我那堆無理取鬧的批判裡記著什麼。反觀旁邊那些頭冒黑煙的軟柿子們，實在是差遠了，沒了蔡子言撐腰，他們就是烏合之眾。軟柿子們大概也不敢跟我翻臉，一個個都強忍著怒意。我見日頭微偏，時辰尚早，就將他們定的幾樣小玩意也批了一遍，十分欣賞他們敢怒不敢言的臉色。正當掌櫃憂心我們會不會在長天居內室打起來，一聲笑語從門外傳入，渾厚低沉，竟少了幾分輕浮：&ldo;常兄，段兄，許兄，你們的禮我來收了。&rdo;我抬眼，恰恰看到了一身常服的蔡子言。他的眉宇間沉穩了許多，短短半月，似乎已脫胎換骨。見了我，竟也沒有以往的劍拔弩張，反而拱手道：&ldo;見過世子。&rdo;待我回神，他又轉頭對軟柿子們說：&ldo;你們的禮我收到了，改天再登門道謝。&rdo;最為高大的軟柿子想來是嚮往仗義的遊俠，立刻豪邁地答：&ldo;我們之間還道什麼謝……&rdo;他身邊有人朝他使眼色，然後拉著他退了出去。掌櫃見不好再呆在這裡，幫我們掩上門就走了，也不怕我順手帶走幾件玩意。我說了半天有些累了，便坐下給自己倒茶，蔡子言卻沒有動，反而定定地看著我。我臉皮薄，被他望得不自在，先打破沉默：&ldo;蔡兄有事嗎？&rdo;蔡子言直截了當地問：&ldo;世子為何助我？&rdo;我說：&ldo;那日我若跟景桓指證你在狩獵，不就說明我們也去了嗎？兩敗俱傷的事我不會做……&rdo;蔡子言斂手：&ldo;不是那日。&rdo;我想不出我什麼時候幫了他，只能再倒了杯茶，等他接著說。&ldo;父親允我將青青她們娶進門了。&rdo;&ldo;這是好事，你可別再去外邊花，本來娶兩個就夠荒唐了。&rdo;蔡子言的神情有些怪異，分明是認為這話從我口裡說出來極為可笑，好在他還給我點面子，忍笑道：&ldo;我孃的病也好了。&rdo;&ldo;那就好，早些把倆姑娘娶進門，給蔡夫人添點喜氣，再等幾個月你的兒子們出世，可就羨煞旁人了。&rdo;蔡子言直起腰，再次問道：&ldo;若能如世子貴言便好，只是不知世子為何助我？&rdo;他若會做人，應當主動問有什麼事可以效勞，說兩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漂亮話。但他執意這樣追問我也沒法子，只能直說：&ldo;當然是有原因的，這不是叫你來了嗎？我哪像是施恩不圖報的人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