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毛的心臟像是被一隻陌生的手攥緊了一樣，又疼又難受。顧平都知道，什麼都知道。在他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老是往顧平身邊蹭的時候，顧平就知道他想從他那裡得到什麼，顧平大方地接納了他、大方地教導他該怎麼去應對以後的人生、大方地領著他走過過往的陰霾……徐大毛說：&ldo;那你呢？&rdo;你想要什麼？你想做什麼？適合你的人在哪裡？徐大毛哽咽出聲，他覺得哭出來的自己丟臉無比，卻無法壓抑鼻頭的酸意。他感覺自己第一次離顧平這麼近，近得能感受顧平心底那近乎令人窒息的孤獨。他重複問了一次：&ldo;那你呢？&rdo;他的聲音在顫抖，&ldo;誰陪你過生日！誰陪你過假期！誰陪你去說好的旅行！&rdo;顧平說：&ldo;這些東西，根本不重要。&rdo;徐大毛大聲說：&ldo;見鬼的不重要！很重要！很重要！這很重要！&rdo;叫嚷完以後那邊只剩下重重的抽氣聲和啜泣聲。顧平腦海裡迴響著&ldo;很重要&rdo;三個字，臉上露出了淺淡卻真實的笑容。以後怎麼樣是以後的事，至少有人這麼認為過‐‐這對他而言已經是非常好的饋贈。顧平正要再說幾句，背脊突然竄起一陣冷意。他沿著令他遍體生寒的源頭看去，只見秦先生正站在那兒看著他，也不知聽了多久。不管聽了多久，這人的不悅表露得很明白。顧平對徐大毛說：&ldo;我先掛了。&rdo;說完就單方面結束了通話。秦先生並沒有走上前。他在剋制。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情緒外露不是什麼好事。被情緒牽著鼻子走，肆意發洩怒火、肆意發洩不滿，更是永遠要不得的愚蠢做法。眼前的顧平看起來那麼不堪一擊，要是他真因為暴怒而動起手來，後果肯定不堪設想。秦先生站在原處盯著顧平的臉，即使他對&ldo;顧平&rdo;本身並沒有太多的瞭解，卻也知道剛才出現在他臉上的笑有多難得‐‐並不是說顧平平時不苟言笑，正相反，顧平向來帶著得體的微笑笑臉迎人，那模樣看起來說是讓人如沐春風都不為過。可剛才不一樣。那不是顧平掛在臉上的面具，是真誠的、發自內心的‐‐無可否認，那樣的笑令秦先生覺得發現了寶藏。沒錯，寶藏。所以接踵而來的就是那迅速填滿心臟的憤怒，明明顧平在他身邊已經好幾年，開啟寶藏的人卻不是他。這種憤怒是荒謬的，但又是可以理解的：比如你玩一個遊戲玩了好幾天，突然被別人接手了，那人不僅迅速通關，還拿到了豐厚的獎勵‐‐即使你並沒有認真玩，也會暗暗不爽。秦先生剖析完自己會產生這種感覺的原因，覺得它的產生是非常正常的，頓時平靜下來。他並不想被這種不爽牽著鼻子走，所以維持著一貫的表情把狠狠&ldo;懲罰&rdo;顧平的念頭壓下去。秦先生無聲的慍怒讓顧平有些迷茫。顧平進來讓自己冷靜下來，走上前問：&ldo;您沒有回去？&rdo;顧平的主動走近令秦先生稍稍滿意。他示意顧平再靠近一點，問：&ldo;剛剛和誰打電話？&rdo;顧平說：&ldo;朋友。&rdo;秦先生問：&ldo;昨晚那個？&rdo;顧平猶豫了半秒，點頭。雖然已經猜到這個答案，秦先生還是諷笑著說：&ldo;果然是朋友，夠關心你。&rdo;他伸手拿過顧平的手機，當著顧平的面翻出最新通話，找到該聯絡人，刪除。一氣呵成，利落又自然。顧平沒有提出異議，安分的拿回手機。秦先生看著顧平一如往常的乖順，怎麼看怎麼不喜歡。明明還是一樣的臉，在見過他的其他表情後，再看到現在這模樣就覺得不適合，笑不適合，眼神不適合，語氣也不適合‐‐哪裡都不適合。秦先生說：&ldo;我會多留一天。&rdo;顧平一怔，問：&ldo;您有什麼安排嗎？&rdo;秦先生說：&ldo;沒有，你幫我安排。&rdo;顧平有點驚訝，見秦先生神色不是很好，識趣地沒有多問，直接轉開了話題：&ldo;您想做什麼？&rdo;秦先生說：&ldo;沒想好，你來想。&rdo;他看著顧平，&ldo;你平時做些什麼？&rdo;顧平據實以告：&ldo;上班，健身，工作聚餐，家庭聚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