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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父難得地低了頭:「顧平,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我脾氣急……」他臉色頹敗,嘆著氣說,「算了,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多說什麼。你手上管著的幾個分公司劃到你名下,你愛賣掉還是繼續留著都隨你。」顧平正要再說什麼,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站在門外的居然是堂弟和他母親。顧平一怔。堂弟咬咬牙,看了顧平一眼,望向顧父說:「我要知道是怎麼回事!什麼叫陪練!你們當年那些糟心事到底是什麼!還有我親手母親又是怎麼回事!您既然最愛她,顧平又是怎麼來的!您一點都不覺得矛盾嗎!」顧父意識到剛才的對話被妻子和兒子全聽去了,惱羞成怒地說:「閉嘴,這些事不是你該問的。」堂弟生氣地說:「那誰才該問?我那已經不在世的母親嗎?」這一句話彷彿終於將顧父擊垮了。這局面是誰造成的?平心而論,他一直挺喜歡顧平母親的,任何一個男人被這麼一個柔情若水的女人死心塌地地愛著,都會有點沾沾自喜並樂在其中。但他苦日子過怕了,遠離舔著刀鋒過活的生活後他想讓自己孩子有個體面的出身,和別人家的孩子一樣過上體面的生活。所以他找了個正正經經的女孩子結婚生子,迅速將想用孩子綁住他的顧平母親拋諸腦後。結果現實給了他重重的一擊,他的妻子在生下兒子不久後去世了。這時他覺得自己運氣太糟糕,永遠不得老天眷顧。偏偏那種節骨眼上,顧平母親還抱著顧平來向他借錢。他把對老天的怨氣撒在了顧平母子身上。連他都驚訝於自己當初的冷酷和殘忍。他怎麼能做得出辱罵自己孩子,並要求他喊自己為「大伯」那種事?那時候顧平才多大來著?小小的個頭、茫然的眼神、受驚的表情,看起來那麼像他的母親。他知道他們母子倆無力反抗更無力反擊,所以把他們留下來當出氣物件。現在顧平已經擁有了利爪和獠牙。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顧平沒想過反戈相向。顧父瞭解這個兒子,他做決定從不輕率,一旦說出口,必定經過了長期的考量和準備。他從前那麼認真地經營顧氏,其實是在經營他自己。顧氏越成功,說明他的能力越出色‐‐出色的人,到哪裡都能冒尖。顧氏對顧平來說只是一個跳板,只是能讓他母親有所依靠、生活安寧的保證。顧平不是不能報復,而是覺得沒必要報復。他這個父親對顧平而言,僅僅代表著「他母親的丈夫」,而且顧平估計還覺得他母親眼光很糟糕。在另一個兒子的鄙視下,顧父閉了閉眼,說出去了當初的事實。他和顧平母親相識在前,但他看不起顧平母親的出身‐‐有個生下她就跑了的母親、揹著一身賭債父親跳樓自殺的父親,要不是他出手相救,她也差點被迫出賣自己的身體。在顧平母親執著地生下顧平後,他覺得顧平母親意圖破壞自己計劃好的人生,所以拋下他們母子倆不管。再然後,他和後來的妻子墮入愛河,生下了第二個兒子。後面的事所有人都清楚,顧父沒再往下說。顧平靜靜地聽著顧父在堂弟逼迫下親口說出當年的事實,心裡總算有了幾分快意。有什麼能比讓顧父在真愛的兒子面前袒露自己的卑劣更痛快?顧平看了眼母親。母親正好也帶著淚看著他,她聲音帶著幾分哭意:「……你要走?」顧平微微一怔,平靜地點了點頭。他和他母親曾經相依為命,那時候他是他母親唯一的依靠,雖然日子很苦,但他甘之如飴。可惜的事很早以前他母親就不需要他了,她有了堂弟,也有了丈夫,他的存在早就變得無足輕重。所以他從來不會像堂弟一樣向她撒嬌,不會要求她帶他出去玩,不會要求她在他生病時陪伴在側,不會詢問她為什麼別人都有父母他卻只能有「大伯」和「嬸嬸」。不被需要的人提太多要求,多惹人厭煩,多讓人為難。見他母親快要落淚了,顧平不太忍心,最終還是開口寬慰:「放心,我會回來看您的。」堂弟突然用力地抱住顧平:「走什麼走!你走什麼走!我才該走!要走我走!」他讓顧平面向顧父,破口大罵,「沒有你就他這腦子能把顧氏做到今天這種規模嗎!說走就走顧平你他媽是多大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