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有一大批人自發地申請轉調各級監察院,用最直接的行動對拿顧坤兄弟的生命發出的&ldo;死亡威脅&rdo;表示最大的蔑視。在顧坤死前阻力重重的事情,在他死後居然進行得比任何時候都要順利。最高監獄的夜晚也跟外面一樣寒冷。容君臨在黑暗中靜靜地站了一整晚,到清晨才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他想起許多年前顧坤像個陰沉的影子一樣跟在他哥哥的身邊,一句話都不說,只聽著他們大言不慚地指點江山。後來顧乾遇刺身亡、他鋃鐺入獄,顧坤卻以誰都不喜歡、誰都不認同的形象登臺,為了他們無法在完成的理想耗盡了心神、灑光了鮮血。已經褪色的昔日夢幻啊,被他用生命重新染上了色彩。它在一片血紅中慢慢地甦醒,慢慢地恢復了它的脈搏。容君臨突然痛哭流涕。這是這麼多年來 最終章次年春天,帝國的花期來得特別早,在這個美麗的時節裡首都外交部迎來了一批特殊的客人,他們來自位於帝國最東端的遠東聯邦。顧清源代表東華外交部親自接待了他們,經過一次無比漫長的洽談,雙方終於得到了滿意的結果。在帝國同意了遠東提出的&ldo;和平共處&rdo;提案後,已經成為遠東代表人的容樂棠親自來到東華首都最高監獄。經過遠東權力交接的洗禮,樂棠身上已經有了他父親的風采。他站在關押了自己親生父親二十餘年的最高監獄前,靜靜地看著那黑石砌成的圍牆。過了許久,容君臨在獄警的帶領下從最高監獄裡走了出來。他的鬢邊已經有了白髮,但是精神很好,眼神也很亮,就好像他剛剛邁進最高監獄時一樣。樂棠說道:&ldo;父親,我來接你離開這裡。&rdo;容君臨安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他在最高監獄裡度過了人生中最珍貴的二十年,他並不是沒有消沉過、更不是沒有傷懷過,可有些東西是連永遠都無法抹殺的。天空飄起了細雨,容君臨站在沾衣不溼的春雨裡靜靜看著自己從未見過的兒子,在二十多年前那個春天他的兒子降生於這個世上,他沒有出現在他的身邊;在過去的二十幾年裡看著他學會行走、學會言語、學會撒嬌跟學會不撒嬌,他都沒有陪伴在他左右。他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就像他兒子的母親也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一樣。但他們有一個合格的兒子。顧坤死後容君臨心裡也慢慢放下了一些東西,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理想主義實在有些可笑,某些堅持也顯得那麼多餘。只要本心不變,處於什麼位置、扮演著怎麼樣的角色其實都不重要。而且他容君臨本來就不再是那個完美的傳說。他早就該從那個&ldo;傳說&rdo;裡走出來了。容君臨嘆了口氣,對自己的兒子說:&ldo;好,我跟你走。&rdo;這一走,相當於坐實了他與遠東聯邦那不明不白的牽絆,接下來要扭轉一切可並不輕鬆。不過連自己一向被人認為很懦弱的兒子都能從容揹負那一切,他沒理由退卻。就讓他們父子倆當一次父子兵好了。這時已經嚴戒的街道上突然響起一陣吵雜的腳步聲,兩列身穿帝國軍服計程車兵迅速接管了整條道路。容君臨抬起頭,就看到瞿正明從街道盡頭走來。瞿正明也不年輕了,只是背脊依然像年輕時那樣挺得筆直,容君臨曾取笑過他&ldo;你連睡覺都直挺挺地,誰要是睡在你旁邊早上準會給嚇死&rdo;。這二十幾年來瞿正明從來沒有到過最高監獄,也沒有跟他透過一次話,但是他想做的事傳到了外面,瞿正明總能默契地替他完成。瞿正明這個人其實最重感情,只是他做的事、他操的心從來不會掛在嘴上,所以很多人都認為他是一個不近人情的人。容君臨走到瞿正明面前靜靜地與他對視片刻,上前給了瞿正明一記朋友間的擁抱,然後說道:&ldo;再見了,各自珍重,我的朋友。&rdo;瞿正明說:&ldo;珍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