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凜根本不會聽勸。
蕭凜是君,他們是臣,便是蕭凜一怒之下真把他們殺了,他們也只能認命。
左將軍即是以退為進,也是想再給蕭凜一次機會。
若此次與漠北聯手攻不下大昭,那等大昭恢復元氣,就更不可能了。
戎馬半生,左將軍很清楚,這是他有生之年,打的最後一次仗了。身為南延臣子,自是當忠義為國。
若能攻破宜城,拿到三十萬大軍的兵符,吞併大昭疆土,擴大南延版圖,那將是一件名垂史冊的豐功偉績,便是戰死也無憾。
戰功,是一個將軍最好的勳章榮耀。
左將軍仰頭望著漆黑蒼穹,又低頭掃視南延軍營。戰至一半,他們根本沒有退路。
就這麼敗北而歸,不論是他還是蕭凜,都不會甘心,也無顏見人。
為了南延也為了自身,他想拼盡全力再戰一次。
夜風從長嶺山席捲而下,向著宜城吹去。
萬籟俱寂,夜色已深,姜舒同鬱崢洗沐後準備歇息。
“等等。”鬱崢脫了外衣正欲躺下,姜舒叫住了他。
“怎麼了?”鬱崢不解。
姜舒拿來一盒藥膏和一塊棉布,盯著鬱崢的手道:“你的傷還沒上藥。”
鬱崢本想說一點小傷不用理會,過兩日便癒合了。但看姜舒神色凝沉十分重視,他又將話嚥了回去,任由姜舒給他抹藥包扎。
處理好手背傷口,姜舒不放心的問:“當真沒有別處受傷了嗎?”
鬱崢墨眸微動,帶著幾分無奈道:“方才清洗時舒兒不是都瞧過了,還是說舒兒想再瞧一遍?”
鬱崢說著,抬手便要脫寢衣。
姜舒按住他的手,麵皮微紅的解釋道:“我是想問,有沒有看不見的內傷。”
比起皮外傷,內傷更為緊要。
見姜舒滿臉擔憂,鬱崢握住她的手道:“若有傷,我不會瞞你。”
“我知你憂心我的安危,但也不必過於緊張,我有分寸的。”
姜舒聞言抿唇道:“你一定要小心,子宥還等著我們回去。”
“嗯。”鬱崢應了一聲,緩聲道:“今日一戰至關重要,南延兵力大減,往後的戰事都會順利許多,危險自也會降低,別擔心。”
在鬱崢的再三寬慰下,姜舒緊繃的心總算鬆緩下來,點了點頭不再多言,熄燈上床安歇。
黑暗中,姜舒躺在鬱崢臂彎,緊環著鬱崢腰身。
鬱崢被勒的有些喘不上氣,抓起她的手置於胸口,輕吻了下她的額頭道:“睡吧。”
忙了一日,姜舒確實累了,躺在鬱崢結實的懷抱裡,感受著他的體溫和心跳,姜舒心中無比踏實,很快呼吸便均勻起來。
接下來的兩日,姜舒奔走於各布坊衣鋪,跟進腿甲縫製進度。
宜城大勝,百姓歡喜雀躍,做起活來幹勁十足,手腳麻利早出晚歸,比拿工錢還盡心盡力。
三日趕工,縫製出一萬件腿甲,大出鬱崢所料。
這一萬件腿甲加上杜仲帶軍醫煉製出的毒煙,足夠對付南延剩下的毒蛇了。
正月二十四,休整兩日後,鬱崢和周泊序率軍出城,直逼長嶺山。
左將軍接到探軍急稟時正在換藥,聽後當即渾身一緊,沉聲問:“大昭出動了多少兵馬?”
探軍惶聲道:“很多,比之前每次交戰都多,估摸有八九萬。”
什麼!
大昭這是傾巢出動了?
左將軍震驚的站起身,顧不得藥還沒上完,急聲下令道:“立即整軍迎戰,另派人去通稟王爺。”
昨日蕭凜去了順城,按計劃今日便可調軍回來。
但現在方巳時,蕭凜便是帶軍一早出發,最多也才行一半路程,到達長嶺山營地,至少還需一個半時辰。
一個半時辰,左將軍不確信他們能不能撐那麼久。
蕭凜前日處理完軍中要務,昨日抽身去往順城,已是很緊趕了。
原以為大昭會過幾日再進攻,沒成想竟如此之快。
為今之計,只能盡力拖延時間,等待援軍到來。
左將軍腦中急思著對策,抬腳便要走。
“將軍,藥還沒換完。”軍醫趕忙出聲提醒。
左將軍聽後頓住腳,催促道:“動作快些。”
他受的傷不輕,必須得上藥。
軍醫也知事態緊急嚴重,動作迅速的給左將軍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