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陸星川心裡當然不舒服,卻並沒有任何特別的表現:「要送你們嗎?」喬白搖搖頭:「並不遠。」「既然這樣,我就去訓練。」陸星川勉強微笑,而後在酸澀的心情中躲進了車裡。他很明白以後這樣的情況會越來越多,而且自己根本就沒辦法也沒理由阻止。像柯以竹那種不顧後果的白痴,也是世間少有了。不料剛司機剛發動汽車,孫曉就拍了拍後座的玻璃大聲問道:「星川,一起來玩吧。」陸星川淡淡搖頭,跟她揮手作別,愣愣地望著這兩個可愛的傢伙越來越遠的快樂身影,心裡就像被擠上了檸檬汁,酸到抽痛起來。‐‐該怎麼處理和竹子的友情,該怎麼讓他放下心結。這個嚴肅的問題喬白毫無頭緒,甚至被自己的胡思亂想搞得不由地心煩起來。他大晚上忽然接到對方打來的電話,忍不住語氣不善地問:「你又想幹嗎?」柯以竹沒有再挑釁,只是問:「你能出來一下嗎,我有話跟你說。」喬白也希望跟他把矛盾講清楚,於是鬱悶地答應:「好,你丫在哪兒?」「在你家路盡頭那個咖啡店裡。」柯以竹的聲音有點疲憊。喬白起身套上外套,跟老爸打了聲招呼,便氣勢洶洶地衝了出去。‐‐這個時間的咖啡店裡人並不多,柯以竹縮在戶外沙發的角落裡,在寒冷的春風中顯得可憐巴巴。已經被他折磨到快崩潰的喬白二話沒說就靠近質問:「你想跟我說什麼啊,解釋解釋你的神經病因嗎?」柯以竹摘下眼鏡,由此看不太清他的臉,才找回了點兒坦白之力,輕聲道:「我討厭陸星川的出現,也討厭孫曉的出現,我討厭除了我之外靠近你身邊的每一個人,你能理解嗎?」這話叫喬白差點被氣蒙,插著兜兒戳在原地罵道:「媽蛋,我當然不理解了,誰他媽能理解?」柯以竹像是生病了似的,全身顫抖地站起來,嚥了咽口水,才自我放逐般地說道:「因為我害怕你喜歡他們。」喬白忍不住:「我……」柯以竹抬起頭,打斷他的話:「因為我喜歡你。」涼涼的風依然在吹著,吹得喬白的呆毛晃來晃去。柯以竹此刻已然自暴自棄,倒也塗生出了告白的勇氣:「你人緣好,男男女女都樂意靠近你,做你的朋友,而我從小到大就只有你,對不起喬白,其實我也沒把你當朋友,我……」他才十六歲,他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的心。喬白臉色變得很難看:「你是同性戀?」柯以竹不敢跟他有半秒鐘的對視,對著空氣點了點頭。之前大家說陸越景如何,喬白並沒有多大反應,但是現在面對自己的發小和他的胡言亂語,想起這些年來柯以竹的所作所為,失控的情緒就完全蔓延開來,以至於他說了句事後叫自己後悔了很多年的話:「你真噁心。」脆弱的自尊和壓抑到快要崩潰的愛,全都像玻璃般破碎了。柯以竹愣愣地看著他,不願接受他眼神裡的抗拒和厭惡,忍不住像從前一樣試圖拉住他的胳膊:「喬白,我……」「別碰我!」喬白忍無可忍地後退半步,大喊道:「我把你當朋友,那麼信任你,你到底在想什麼?」這個反應其實和柯以竹預料的差不多,他實在太瞭解這傻瓜了。喬白心裡面難受到想哭,忽然就推開近在咫尺的柯以竹:「我們絕交吧!」‐‐當夜,坐在臥室裡聽完所有過程的陸星川,宛如被施下定身魔法,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其實一直以來,他都隱約感覺得到柯以竹的小心思,但沒料想那小子竟然有如此破釜沉舟的決絕。喬白也是實在憋得不行了才跑到陸家傾訴的,他從來沒處理過感情的事,更何況對方即是男生又是自己的好哥們,三觀都要碎裂成蝶:「星川,你說我該怎麼辦,竹子他是不是逗我玩的?」陸星川覺得自己像被放在砧板上一刀一刀剁著,卻不能有半點皺眉,忽然抬起眼睛直直地看向傻喬:「你真的不喜歡男生嗎?」「我真的不喜歡啊,我喜歡女的!」喬白快被逼得幾近精神錯亂:「我現在想起竹子都有點毛骨悚然了,他到底是怎麼看我的!」陸星川絕望而失笑:「那絕交也沒什麼錯,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朋友是沒得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