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自小就被殘酷訓練的他,並沒有感覺到寒冷。忽有腳步聲由遠及近。驚得角落裡沉睡的暹羅貓立即跳起來跑到了房樑上。卓鶴從節奏上就聽出了來者何人,恍然回神,站起來迎接。果然,片刻之後,一位身著黑色和服的美麗婦人出現在門口,臉上掛著永遠消失不掉、卻未必發自肺腑的完美微笑。她滿意的把兒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問道:&ldo;沒有生的我氣嗎,到家就把你關在這裡反省。&rdo;&ldo;如果我生氣,那這反省就沒有產生任何價值。&rdo;卓鶴平靜回答。&ldo;哦?如此說來,你是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rdo;瀧本優香很文雅的伸出芊芊玉手,示意他陪自己坐下。卓鶴扶著和服的下襬重新落座,輕聲道:&ldo;外公在醫院病危,輔佐他多年的南田浩二對松川會的權力虎視眈眈,作為唯一有繼承權的我,只要還活著,就是他的眼中釘,你不可能時時刻刻陪在我的身邊,所以才把我送到那麼偏僻的地方生活躲避,如果在這種情況中,我卻頭腦發熱的做了多餘的錯事,或是把自己的身世告訴外人,就會讓南田發現我的藏身之所,很可能引來殺身之禍。&rdo;&ldo;說的條理清晰,幹起事來卻還是個孩子。&rdo;瀧本優香把他被沒收的手機遞過去:&ldo;媽媽也想讓你快樂的活著,可我已經自身難保,瀧本家自來不允許女人干涉權力,即使我是你外公的獨生女,力量也是有限的。&rdo;卓鶴非常清楚,皺眉不語。&ldo;你要明白,自己無意講出的任何一句話,都有可能把命搭在上面。&rdo;瀧本優香天生氣質高雅,無奈的眼神,讓她看起來惹人憐惜:&ldo;寒假就不要出門了,我會每天抽時間來陪你的,這回常跟爸爸在一起,都快把我忘了吧?&rdo;卓鶴說:&ldo;怎麼可能?&rdo;瀧本優香恢復了微笑:&ldo;那個女孩,是個怎樣的人?&rdo;一時間卓鶴腦海中裡出現了很多形容詞,卻沒有哪一個能真正概括紫薇,所以他最終回答:&ldo;她就是她。&rdo;在瀧本優香的記憶裡,兒子還停留在那個假裝一本正經、卻偷偷把漫畫藏在被子裡的幼稚年紀,沒想到一轉眼,他就開始戀愛了。作為母親,她本應該提出忠告、給予祝福。可是作為姓瀧本的母親,卻又不得不說:&ldo;嫁給你的人,就不可以工作、沒資格過普通人的生活,而且終生效忠松川會,成為會內的傑出成員,知道嗎?&rdo;卓鶴沒有回答,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可想到紫薇,又漸漸的垂下了冰涼的睫毛。事實上卓凌風在結婚前,也是小有名氣的新派畫家,在東京大學教授美術,算是圈子裡的成功人士。可後來,也還是隱姓埋名,在家規和委員會的重壓下,變成了松川會中尷尬的&ldo;卓先生&rdo;。這種打著愛的名義所做的犧牲,看起來真叫人無望。該說的話,瀧本優香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還有大堆的事要為兒子做,以確保他日後能夠順利繼承松川會,因此拿起桌上的家訓起身告別:&ldo;好了,你休息吧,這些東西抄在紙上是沒有用的,關鍵是得記在心裡。&rdo;卓鶴不動聲色的等母親離開臥室,才摸過桌上的手機將其開啟。不出所料,紫薇的簡訊很快就鋪天蓋地的擠了進來。卓鶴一條一條認真的看完,慢騰騰的打字道:&ldo;抱歉,舊手機丟失在機場,剛剛換了新的。&rdo;可惜那丫頭不知道在做什麼,並沒有立即回覆過來。卓鶴就這樣安寧的守在桌前,在白雪紛飛的陪伴下,對著暗下去的螢幕發起了呆。‐‐&ldo;媽,你就放我一條生路吧,這都什麼跟什麼呀,我才幾歲。&rdo;在大街上就被何嵐抓住的趙紫薇非常無奈,回到家聽夠了囉裡囉嗦的相親安排,煩悶的把面前的照片推開:&ldo;討厭、討厭!你看看上次給我介紹那杜威,跟沒吃藥似的,剛讓我輕鬆一陣子,又來新的了!你煩不煩!&rdo;何嵐難得沒在外面忙碌,語重心長的說:&ldo;我可不是為你好,難道以後你想象你小姨似的,辛辛苦苦自己打拼?&rdo;大家眼裡了不起的主持人,竟被親姐姐講的一文不值。&ldo;我小姨單身還不是拜你所賜!&rdo;趙紫薇氣不打一處來,她之所以只願意把卓鶴的事告訴何茜,就是因為父母實在過於世故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