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沉寂了片刻,卻也沒再有半點聲音。夏笙驚道:&ldo;不要這樣啊,安然畢竟是皇帝……&rdo;穆子夜撫摸過他長長的流海,觸著那個已經淺淡的痕跡輕聲道:&ldo;所有傷害我愛妻或者想傷害的人,都要受點教訓。&rdo;以為他要把天朝的皇帝也閹了,夏笙慌張阻止:&ldo;你別……&rdo;穆子夜彎起嘴角:&ldo;我不會,無論如何他也是我弟弟。&rdo;夏笙剛安下心,穆子夜又補充道:&ldo;但是比起愛妻,是誰都沒有用。&rdo;這世上的事,總是有人歡樂有人愁。自從昨晚穆子夜從天而降似的出現在宮中,安然就再沒放心的合上過眼。一來這意味著韓夏笙必定非走不可,二來以穆子夜從不吃虧的性格那麼對很多人都不會善罷甘休,無論令他不愉快的人是草民,還是皇帝。在龍床上輾轉反側了整夜,次日安然打算去探一下情況,沒想到穆子夜竟然決絕到這種程度,當面就給他臉色看。身為九五之尊豈容這樣羞辱,安然雖未當場發作,但沉悶的走進御書房時,情緒卻也陰沉到了極點。既然總歸是要吃虧,倒不如現在不做不休……他陰毒的想法剛剛冒上心頭,便有個小太監冒失地闖進來報告:&ldo;皇上,無塵大師來了。&rdo;傳的最快的就是訊息,即便是佛家聖地也未能倖免。安然沉默片刻,起身道:&ldo;請她進來。&rdo;因為政務繁忙倒是很久都沒有上山去看望過安夢,也許是靜心修習的緣故,她的容顏未老,卻又多了份不能褻瀆的聖潔。昔日的公主威嚴尚在,她淡淡的鞠躬道:&ldo;施主別來無恙。&rdo;永遠是這句問候的語話,安然看著她欲言又止,終於還是嘆氣:&ldo;大師請坐。&rdo;安夢目光沉靜,挺直了腰板說道:&ldo;坐就不必了,我來是想勸施主一句……回頭是岸啊。&rdo;安然知道她的意思,卻有些憤懣的回答:&ldo;如今朕已無需怕他,總做忍讓又有和顏面面對天下?&rdo;安夢哭笑:&ldo;施主不聽勸告毀了遠離韓夏笙的諾言,便已種下苦因,如今不思悔改還要錯上加錯,真是天朝的不幸。&rdo;安然沉默,轉身緊皺起眉頭。安夢冷聲道:&ldo;穆子夜從不做無把握之事,如今他險象環生,說明天不亡他,你放著千萬百姓於水火而不顧,白白與他爭風吃醋,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rdo;以大局為重,以大局為重。從小就聽得的五個字,已經快把安然扭曲的無情無慾,他恨得把嘴唇咬住了血絲,才輕聲問:&ldo;那以師太看,如今又該如何?&rdo;安夢微笑:&ldo;風風光光的送韓夏笙出宮,他既已與穆子夜成親,就按照王妃的規格禮儀,不可怠慢。&rdo;雖身著龍袍,卻也滿心無奈。安然好半天才失力的坐在椅子上說:&ldo;請大師替朕擬旨吧。&rdo;莫初見缺心少肺,雖傻兮兮的總叫人生氣,但開朗的性格也會讓人開心。他那夜從皇宮裡奔出來後便歡天喜地的張羅了起來,等到次日皇帝欽賜的大轎把兩位師父抬到了桃花山上時,已經是四處張燈結綵,酒飯飄香的喜慶模樣了。夏笙的身體因為高興而精神了許多,他被穆子夜扶出來看向曾經無比熟悉的家,迷茫的大眼睛終於有了神采。青杏殷勤的跑過來給他披上件裘衣,笑道:&ldo;韓公子,莫公子親手給您做了您最喜歡的糖醋魚,快進來暖暖身子吃飯吧。&rdo;夏笙失笑:&ldo;那明明是他最愛吃的。&rdo;青杏露著酒窩:&ldo;哎呀,他手笨就會這麼一道菜,您就別挑了,等到開春楊姐姐來這兒,您想吃什麼就吃什麼。&rdo;夏笙想起那些幾乎要從他生命裡退卻的事物,不禁眼眶發溼。一直沒說話的穆子夜在旁邊微笑:&ldo;怎麼又哭了,都答應我不掉眼淚了。&rdo;夏笙委屈的抹著臉說:&ldo;我……沒想過能回來,以為自己……在冬天某個下雪的日子,就不聲不響的死掉了……&rdo;都一同經歷過了這段生不如死的日子,誰又能不動容。聞言青杏立刻紅了眼眶:&ldo;韓公子您不要亂說啊,現在,現在不是好了嗎?&rdo;夏笙費力的點了點頭,沒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