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的朋友圈內容並沒有幾條,很快就被翻完。再以前的記錄,除了花晚就還是花晚。瞧著螢幕上曾經毫無憂慮的快樂自己,花晚心裡感慨萬千,不明白他為什麼還不刪掉,在感動之餘,又很難過。每當被痛苦折磨時,她真的情願小樹把過去狠心拋棄,自己才能沒有後顧之憂。正躺在病床發呆之際,藍嘉樹的資訊忽然傳過來:&ldo;誰?&rdo;花晚想了想,回覆:&ldo;帥哥,聊聊天唄。&rdo;但藍嘉樹一直以來都挺潔身自好,大概壓根沒在意花晚故意偷來的美女照片,令她的訊息瞬間石沉大海。花晚忍不住又嘴欠:&ldo;你朋友圈裡那傻大個是誰呀?&rdo;&ldo;你丫傻逼吧?腦殘。&rdo;藍嘉樹這樣沒禮貌地罵完,就把她給拉黑了。花晚抱著枕頭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很傷心,就連嘴角的弧度都顯得苦澀。幸好隔壁床的蘿莉吸引走了她的注意力:&ldo;姐姐,你在幹什麼呀?&rdo;&ldo;沒幹嗎,怎麼了?&rdo;花晚關掉手機螢幕。&ldo;你看我畫的的小白兔。&rdo;蘿莉舉起張素描紙。比起紙上童稚的畫作,更引人矚目的,是她手背上永遠存在的針頭和白色的膠布。別看蘿莉年紀小,已經住院一年多了,白血病晚期,基本屬於等死階段。&ldo;哎呀,真不錯。&rdo;花晚特別心疼她,吃力地爬起身,坐過去笑嘻嘻地說:&ldo;我再教你畫個別的怎麼樣?&rdo;&ldo;我想畫公主。&rdo;蘿莉高興地說。&ldo;那你親我一下。&rdo;花晚笑嘻嘻。她們兩個正玩著,王雯就帶著水果進了病房。&ldo;奶奶好。&rdo;小蘿莉熱情地打招呼。&ldo;哎,你好你好。&rdo;王雯微笑。&ldo;媽,這麼冷的天你又來幹嗎,不是說不叫你來了嗎。&rdo;花晚爬起來擔心:&ldo;在家好好待著。&rdo;&ldo;我這退休後也沒什麼事兒,閨女在這兒治病呢,我不來誰來?&rdo;王雯回答。花晚瞧著母親頭上飛速變白的髮絲,不敢輕易表達出內心的任何不安,只能傻笑回答:&ldo;我覺得我快好啦。&rdo;王雯無奈搖頭:&ldo;你就哄我吧。&rdo;正在這時,躺在花晚旁邊的小蘿莉忽然間縮成一團,全身不停發抖。王雯首先察覺異樣,急了:&ldo;這孩子、這……醫生、醫生!&rdo;&ldo;妹妹,你怎麼了?&rdo;花晚也隨之嚇個半死,扶著她卻不敢用力碰。不到兩分鐘,醫生護士就匆匆前來,一檢查救折騰後,再度把小蘿莉抱上推車,匆匆拉走。在旁觀看的另外一位病友嘆息:&ldo;看來她也不行了。&rdo;‐‐生老病死四件事,雖然是此世人之常情,但接受死亡,並不是那麼簡單的過程。隔壁床的小蘿莉斷斷續續地急救過好多次,而這次,也是最後一次。花晚跟老媽呆坐在床上,看著她的家人淚流滿面地來,又哭天搶地地走,心裡泛起的酸甜苦辣,實在難以用語言形容。雖然自己心裡也很害怕,但花晚還是習慣性地扮演了安慰人的角色:&ldo;媽,你可別回去亂琢磨,我跟小妹妹得的不是一個病呀。&rdo;&ldo;現在,我就是全力地給你治療,其他的事情,咱們誰也決定不了。&rdo;王雯含著眼淚說:&ldo;王主任跟我講,只要堅持,到春天情況穩定,就能讓你出院的,就算不能痊癒,也可以努力過正常的生活。&rdo;&ldo;嗯。&rdo;花晚依靠著她,用力摟住母親:&ldo;我會加油的。&rdo;&ldo;過幾天再做一次全面的檢查。&rdo;王雯和老伴兒幾乎把畢生積蓄都花在了女兒身上,卻無怨無悔:&ldo;你從十幾歲就貧血,我還以為現在的孩子全這樣,沒怎麼放在心上,都怪我這個當媽的太不細心了。&rdo;&ldo;才沒有呢,全是我自己作的。&rdo;花晚久病成良醫,已經明白ds不可能透過藥物根治,也許她會忽然惡化而喪命,也許她要這樣膽戰心驚地再活個一二十年、一天不如一天,也許她有幸接受移植手術,徹底擁有健康……總之所有的結果都不是人能控制的,除了堅強,她什麼也做不了。‐‐午夜夢迴,大長腿難免又夢到了剛剛去世的小蘿莉。夢裡她纏著自己要畫畫,可是一把畫紙鋪開,身體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