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光啟果然很沉默,最終卻在樓道盡頭那間最明亮的畫室前停住步伐。他想起了花晚和她的病,不太瞭解那姑娘現在過得如何,只知道兒子如此不死心,是遲早會知道真相的,而一旦知道真相,便無疑會痛恨起自己的隱瞞,並且再度陷入對死亡的恐懼。藍嘉樹只當父親又要講花晚的壞話,順手把門關上:&ldo;我還忙著呢,你到底要幹嗎?&rdo;藍嘉樹回神:&ldo;之前在美國叫裁縫幫你量過尺寸,西服做好了,看看合不合身。&rdo;藍嘉樹在這方面直男的不行了,總是換著穿運動款和熟悉的幾個潮牌,不怎麼講究,他拒絕道:&ldo;不用,遊戲公司很隨便的,跟律師事務所不一樣。&rdo;&ldo;再隨便你也是個領導,該有點可靠的樣子,更何況這麼小年紀怎麼服眾?切記謹言慎行!&rdo;藍光啟依然嚴厲:&ldo;本來衣食住行該你媽媽教,她不在,你叫我省點心不成嗎?&rdo;母親是藍嘉樹的軟肋,他見搬傢俱的工人都被藍大律師的疾言厲色驚到了,只好拿起袋子進了更衣間。不得不說,高階裁縫訂製的衣服就是合身,藍嘉樹把筆挺的西裝套在身上,又抓了抓頭髮,立即在鏡子前面玉樹臨風,也顯得很了不起似的。&ldo;得到機會就要善於把握,懂得責任感,別再胡作非為。&rdo;藍光啟皺著眉頭教他打領帶。平心而論,雖然兒子的博士生涯尚未完成,但這個職場的卻大大超乎他的預期,也讓藍光啟不由地感覺到:這個奇蹟般的年輕人,果真流著自己的血。最後他送了他一個鑽石領夾,評價道:&ldo;這四五年,你沒白過。&rdo;藍嘉樹淡漠下表情來:&ldo;那你猜猜,若要我選,我會不會想回到從前?&rdo;‐‐夜晚的首都是片在黑夜中瀰漫的燈火,在冬夜的寒風中顯得十分璀璨。站在陽臺遠眺這座已有千年歷史的城市,藍嘉樹恍然發現它仍舊充滿活力,和世界其他繁華的地方一樣,充滿著數不清的未知。&ldo;房子我很喜歡,感謝幫忙佈置,果然還是蕭老師品味好。&rdo;藍嘉樹喝光了冰涼的啤酒,低頭給蕭雲深發了條簡訊。&ldo;不客氣,希望你回國後一切順利。&rdo;回覆很快就在螢幕上亮起。藍嘉樹問到:&ldo;最近有時間嗎?有些事想跟你聊聊。&rdo;&ldo;我在上海參加活動,後天回北京給你電話。&rdo;蕭雲深痛快答應。藍嘉樹這才鬆了口氣,把酒瓶丟在垃圾桶裡,轉身回了房間。蕭雲深是個聰明人,他肯定知道自己想幹什麼,既然願意聊,那就是有的談。專業的傢俱店和家政公司辦事十分利落,房子缺的東西補全之後,看上去像模像樣的。藍嘉樹坐到床邊,又拉過膝上型電腦。易迅的人事部門已經把寧老闆允許他挑選的部門資料全都送過來了,其中的員工檔案多達幾百份,一頁一頁翻過,終於在快要失望的時候,看到了花晚。他不禁換了個姿勢,仔細讀過她的介紹和評估後,目光又落在小小的一寸照片上。照片還是當年找工作時特意去專業相館拍的,她拿回去又用ps修了又修,非弄得完美無缺才甘心。藍嘉樹伸出手指,輕輕地碰了碰那個大眼睛的女孩兒,暗想:你看到現在的我,會後悔曾經的狠心嗎?還是說,所謂現在的我,就是你想要的結果?時光幾乎可以沖淡任何東西,包括藍嘉樹的不解與怨恨。但說幾乎,是因為還有沒被沖淡的愛情。他失力地躺倒在嶄新的床上,有些想象不出,再見到她會是怎樣的情景。‐‐四年多的時間,財大氣粗的易迅已經翻新過了。次日準時報到的藍嘉樹,還是能從環境優美的園區和裡面無數的玻璃門與玻璃窗間,回憶起許多從前模糊的影子。他在波濤暗湧的氛圍裡和其他幾位副總見了面,又透過資深人事專員的幫助快速地學習了公司的各類資訊,再抬抬起頭,獨立辦公室的窗外已是溫柔的夜景了。&ldo;藍總,平時下班時間是晚上六點,加班的專案不會超過夜裡十一點,您的時間自己安排就好。&rdo;人事小姐笑得很燦爛:&ldo;這是幾位備選的私人秘書,您喜歡哪個?&rdo;&ldo;不用這麼客氣。&rdo;藍嘉樹記憶力還不錯,抬頭叫出她進門時講過的名字:&ldo;王琳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