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松不想她再把事情鬧大,勉強緩和語氣:&ldo;抱歉,生意上出了點狀況,心煩。&rdo;蘇素小聲道:&ldo;你這個人哪裡都好,就是脾氣不好,嚇死人了。&rdo;辰松很快便走了神,根本沒打算回答那些於他無關緊要的看法。青島這座城市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加之辰松習慣去的也就是那幾家餐廳,所以很容易便會遇見熟人,只是這回所見的人,並不在他的期待之中。&ldo;誒,真巧,我昨天剛回來,還說想找你們聚聚呢。&rdo;程洛雨笑意盎然的拍了下辰松的肩膀。辰松表情都僵了:&ldo;……怎麼有空回家?&rdo;程洛雨不見外的坐下來道:&ldo;剛忙完個電影,人總得休息吧,我這叫衣錦還鄉。&rdo;辰松也從同學那裡聽說了很多她的事,什麼為了拍片滿世界奔波,不談戀愛的女強人之類的,如今見了,也的確堅強樂觀,神采奕奕。&ldo;小雨姐好。&rdo;蘇素很久之前的春節隨辰松碰見過她一次,禮貌的打招呼。程洛雨笑:&ldo;對了,你們馬上就結婚了吧,恭喜啊,上次我跟雲思說,他還叫我祝福你呢?&rdo;辰松冰塊一樣的心頓時像扎進根鋼針,痛的支離破碎,握著玻璃杯的手那麼用力,表情卻要努力的保持自然:&ldo;……他好還嗎?&rdo;程洛雨說:&ldo;哎,還是那個樣子啊,怎麼約都不出來,沉默寡言的就知道工作。&rdo;辰鬆緩慢的露出苦笑。程洛雨提起這事也很傷心:&ldo;真是不明白,高中時我們是那麼好的朋友,自從高考失意,他就越來越疏遠大家,你在北京的時候還好些,後來……&rdo;&ldo;幹嗎總提他呢,說說你吧,什麼電影啊,我帶全家給你捧場去。&rdo;辰松聽不下去了,艱難的打斷她喋喋不休的話。程洛雨因為不懂,所以無法察覺:&ldo;商業喜劇,哎,也不是我想拍的東西,等過兩年時機成熟了,倒是可以把雲思的漫畫改編一下。&rdo;辰松無力再掙扎。蘇素好奇的問:&ldo;雲思是誰啊,從來沒聽他提過。&rdo;程洛雨說:&ldo;我們倆高中共同的好朋友啊,辰松原來的鐵哥們,倆人形影不離的,是個漫畫家!&rdo;&ldo;不是朋友。&rdo;辰松粗魯的拒絕那個結論,站起來說:&ldo;算不上什麼哥們,我們吃飽了,就先走了。&rdo;&ldo;喂,發什麼瘋……&rdo;蘇素無奈的拿著他的包起身追趕,還回頭道歉說:&ldo;姐姐對不起,他今天心情不好。&rdo;程洛雨皺著眉頭看向辰松的背影,而後笑了下,什麼都沒再說。婚禮,像場艱難的戰鬥,要準備的東西簡直比碗裡的芝麻還要多,對相愛的情侶都是考驗,更何況辰松這種滿心抗議的人。他這日回到獨居的家後,連衣服都沒換,就呆呆的從沙發上坐到了晚上。夜晚降臨了,房子裡一片漆黑。真的要結婚嗎,和那個膚淺的、讓他感覺不到半點愛意的小姑娘?那這輩子,簡直和父親同樣悲劇。要是像他一樣死了就好了,所有的煩惱都一了百了。辰松這樣胡思亂想著,身體都開始顫抖,最後他握緊拳頭下了決心:不、絕對不能結婚,他答應過蔣雲思的事,不可以這輩子都辦不到。而後,又漸漸鬆了拳頭,想起醫院裡插著氧氣管的爺爺,遲疑片刻,拿起手機撥通秘書的電話:&ldo;喂,給我訂一張明天去北京的機票,不要告訴任何人,就說我去杭州開會了。&rdo;這四年,混混噩噩的,好像坐了牢似的。蹲在臥室準備行李的辰松甚至有點茫然,不曉得自己該不該刑滿釋放。他把這些日子默默給蔣雲思買的禮物都翻了出來,什麼進口水彩、手錶、絕版畫冊、漫畫手辦……把旅行箱堆的亂七八糟。收拾到最後,又洩了氣似的全都倒出來。簡直像個傻子似的,當初一聲不吭的分手,現在帶著這些沒用的,是去幹什麼?辰松很害怕,害怕看見蔣雲思的臉,又怕永遠都見不到。正是這種恐懼,讓他拖了如此之久的時間,辰松很清楚,再去找那個被他拋棄了又拋棄的人,是要帶著永遠去的,如今的蔣雲思,不可能再接受得過且過的&ldo;戀愛&rdo;了。他們彼此早就長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