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陸青衣呆呆的瞅著其中的一個人,眼神從驚愕、到空洞。十多年來孤獨無依的罪魁禍首,看起來多麼風度翩翩,富足而體面。片刻之後,陸青衣又猛然的瞅向那所謂的愛人,同時便向被雷劈了似的,忍不住後退幾步,臉色喪失所有血色。這世間千千萬萬的男子,是誰不可以,怎麼偏是他?!此人會出現在報紙上、出現在新聞裡,也赫然作為&ldo;父親&rdo;的角色出現在全家福中,始終被顏透擺在宿舍床頭。&ldo;顏……顏慎銘。&rdo;陸青衣忍不住叫出他的名字,心情難受的讓身體瑟瑟發抖。靜觀其變的王子衿見他快要崩潰,趕緊上前扶住,似笑非笑的和那兩個完全僵住的父輩對視,忽然便猛然用力,握緊了陸青衣的胳膊,示意他保持堅強。陸月樓是從來不喜歡自己的兒子的。曾經結婚完全是悲慘的父母之命,加之妻子性格嬌縱刁蠻,令他對那個和她有三分相似的小孩子全無好感。往事一言難盡,總之當初他既然和顏慎銘重修舊好,離開了北京便再沒打算回來。其間也兩次三番的給父親打電話,想要盡些為父之責,卻總是被老人嚴詞拒絕,便也作罷,所以若不是巧的不能再巧,聽聞顏慎銘的兒子和自己的兒子莫名其妙的談了戀愛,陸月樓根本就無心出現。‐‐生活在紐約,雖然名義上與顏慎銘沒有關係,也和他的家族毫無交流,卻頗得他的私寵,幾乎佔據了這個男人全部的心神與感情,倒也算順心。可是此時此刻,當陸青衣毫無防備的猛然站在眼前瞪著自己時,陸月樓還是受到了深深的震撼,以至於沒有辦法直視這孩子的目光,保養精緻的臉龐也露出了隱隱的慌亂之色。好在顏慎銘回了神,強笑著走上前來:&ldo;你就是小衣吧,和你父親長得真像。&rdo;&ldo;顏透知道嗎……&rdo;陸青衣終於講話了,卻是這麼一句。顏慎銘微怔,搖頭:&ldo;絲毫不知。&rdo;陸青衣的聲音微微顫抖:&ldo;永遠都不要讓他知道。&rdo;陸月樓趕緊上前:&ldo;我們談談好嗎?&rdo;&ldo;談什麼?你不是死了嗎?!&rdo;陸青衣瞪向他。陸月樓很愧疚:&ldo;小衣……&rdo;陸青衣猛然打斷他的話:&ldo;閉上嘴,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rdo;然後就狼狽的奪門而去。王子衿趕緊追在後面,只留下這個安靜的小餐廳,和那一地狼藉。陸爺爺仍舊在病床上輸著液。他沒想到自己用全部生命為孫子所打造的安靜生活已經毀於一旦了,還拿著封稚嫩的信,靠在床邊神色悲哀的發著愁。信是顏透寫的,被護士隨午餐一起送來,內容也是寥寥幾筆。&ldo;爺爺,這段日子所發生的事讓我感到難言的愧疚,希望您的病情日漸康復。我是多麼懷念當時與您和青衣共同度過的快樂的時光,從沒預料到我對他的喜愛會讓您如此憤怒,請不要責難他,只要您覺得我們的事不妥,我就會保持距離不再打擾你們的生活,但也請您相信,陸青衣這一生如果失去了您這個依靠,還有我做不離不棄的替補。&rdo;有些孩子氣卻又多麼真誠語言。但無論陸爺爺是否能容忍兩個男生的感情,也絲毫不能動搖的默默知道,他們是完全沒可能的。微微嘆了口氣,信便被摺好壓在了枕頭底下。誰知沒過去多久,護士便微笑著進來道:&ldo;陸老師,有位小姐來看望您。&rdo;陸爺爺以為是劇團的晚輩,強打精神準備迎接。可是下一秒,一位氣勢逼人容顏完美無瑕的西方美人就非常傲慢的站在門口,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後用標準的中文說道:&ldo;你就是陸月樓的父親?&rdo;陸爺爺皺眉以對。&ldo;這是我的名片。&rdo;gabrielle冷笑著遞過張翻著香氣的小紙卡,哼道:&ldo;我想我們早該見面了。&rdo;陸爺爺大概已經猜到她的身份,卻仍舊問道:&ldo;你是……?&rdo;&ldo;就算陸月樓不放過我丈夫,也請您的寶貝孫子放過我兒子好嗎?&rdo;gabrielle目光凌厲,不無譏諷的用譴責做了回答。gabrielle也是漸漸察覺情況不妙的。初次遇見陸青衣,只覺得這小孩略微眼熟卻又令她全無好感,無非當做兒子身邊來來去去的小跟班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