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著響鼻,喘著粗氣。夏笙離開顧照軒的束縛,跳下馬,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幾步,扶住大理石的圍欄,上面篆刻著說不清的詩文樂譜,飛禽走獸。玉宇浩渺池。煙波浩淼,茫茫水地。白色的蓮,成片成片的綻放。每瓣花上都有著水滴,每片葉上都泛著漣漪。朦朧的池中央,隱約的一個亭子。華美虛幻的雕樑畫棟,銀蔓纏繞,熠熠生輝。夏笙忍不住驚歎出聲,顧照軒越下馬,也踱步到了水邊。&ldo;依舊很美。&rdo;夏笙閉上嘴,瞅著他。顧照軒把手附在欄杆上:&ldo;我從前也是像你這樣感到奇異。&rdo;&ldo;你來過?&rdo;他卻沒回答。兩個人又看向水霧中的沐水亭,空中掠過一群鴿子,點綴了寂靜。不一會,身後傳來嗒嗒的馬蹄聲。是莫青風和綺羅。顧照軒回身上了馬,道:&ldo;我先去與你給城主看病。&rdo;莫青風點點頭,手放到嘴邊吹了個響,頃刻過來幾個侍從。&ldo;我先去見爹,你們安頓好韓公子和韓小姐。&rdo;&ldo;是。&rdo;說著,二人就騎著馬向池後的大殿去了。綺羅瞅瞅夏笙。夏笙跳上馬,坐到她的身後,懶腰一扯:&ldo;真累啊。&rdo;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玉宇城果然和貘寨是天上地下。華屋錦被,比那秦城的千時客棧都不知好過多少。夏笙進了自己的房,先在大床上打了幾個滾,然後勤快的把髒衣服都拿出來洗了,他可不像那兩位大少爺,一件絕不穿第二遍。收拾完畢,把劍匣塞進被子裡裹裹好,頓時就倒下悶頭大睡。這一路可累的夠嗆,他很少騎馬,腿磨得生疼。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綺羅卻不是,她先坐下喝了杯茶,在瞅瞅這,看看那,最後推開窗戶對這玉宇勝景讚歎不已,完全的小姑娘架勢。一晃到了傍晚,莫青風來探望,臉上不但沒有久病逢良醫的輕鬆,反而更加矛盾重重。&ldo;伯父的病……醫不好嗎?&rdo;綺羅小心翼翼的問。莫青風抿了口茶,嘆氣:&ldo;能醫。&rdo;&ldo;那你……&rdo;&ldo;顧照軒說,我爹他命在旦夕,除非……我渡氣給他,再輔以他特製良藥,方可保命,否則……&rdo;綺羅變了臉色:&ldo;渡氣?那你一身武功豈不白廢?&rdo;&ldo;我爹經脈具淤,只有此法,我倒不是吝惜自己,只是……如今天下波濤暗湧,玉宇龍宮無生山彼此制約,保了一時太平,一旦玉宇力殞,無生山素來暴虐橫行,遊傾城行事也越發古怪,他們若是短兵相接,必定生靈塗炭,到時候,苦的是天下百姓啊,再說,我玉宇幾萬人,又如何生存。&rdo;莫青風一席話,聽得綺羅也憂心忡忡,她勉強一笑:&ldo;或許事情不會變得那麼糟糕。&rdo;&ldo;你以為……貘寨被毀,只是個不幸的巧合嗎?&rdo;沉默半晌,她道:&ldo;若我是你,還是會選擇救爹爹一命。&rdo;莫青風似是極為疲憊,用手捂住眼睛,再放開,英氣的眼睛已是一片通紅。屋內氣氛變得壓抑起來。人生,有很多光華的事情。但這些事情背後無一例外,都是不足為外人道的苦楚。在綺羅眼裡,玉宇一下子也並不是那麼純粹的高高在上,而是,高處不勝寒。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這邊夏笙可沒那麼多煩惱,睡的那是酣暢淋漓,七葷八素。劍匣早踢到腳邊歪歪扭扭。韓驚鴻若是泉下有知,見了這幕,非得吹鬍子瞪眼一番不可。燭臺被一隻優美的手點燃了。火光搖曳,亮了一室的酣恬。男人輕輕坐在床邊,溫柔的俯視著夢中的少年,秀挺的眉宇間,一點一點,堆上了從不外露的愁緒。他驀然間想起很多,與自己有關的,無關的,過去的,現在的。統統糾纏在一起。就像沐水亭上的銀蔓,看起來美麗,卻是致毒。不經意的,手就碰上了那張天真而乾淨的臉龐,溫熱柔滑的觸覺,讓他流連,一時間忘卻了自己夜間體寒。夏笙皺皺眉頭,墨黑的眼睛在白淨的臉上睜開了道修長的縫隙,朦朧的神情暖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