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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頁

夏笙發覺藥起了作用,血也不再流的厲害,抬腿就走。赫連長出口氣,看著那光彩熠熠的背影,有些微怔,她低下了頭去。長髮散了一身。月光落了滿地。秦城郊外的林子大的出人意料,越遠越深,後夜光線黯淡,一望無際的古樹彷彿連成了野獸,投下黑黝黝的死亡陰影。夏笙傷得迷迷糊糊,腦子格外難以清醒,跌跌撞撞的走了半個時辰,見四處林木叢生,看起來都是差不多的濃墨淡彩,在深不見底的夜晚中陰氣森森,疑是自己迷了路。疲憊的扶住身邊樹幹,暈頭轉向的歇了一會,夏笙強提著神,屏氣靜聽。眠鳥咕咕,風聲簌簌,落花墜地,還有,隱約流水潺潺。羽睫抖了抖,明眸失了很多光彩,迷茫的尋著方向,漂亮的小臉已經蒼然如紙,連長髮沾了細葉都渾然不覺。過了片刻,夏笙才開始邁步,只想著趕快回城找個大夫醫治。艱難中行進了不少曲路,才恍然見了水聲源頭。竟然是主河道,溼涼的氣息撲面而來,寬闊水面在月光映照下似是黑玉灑滿碎銀,洗了一城寂夢。河淌在幾丈高的斷崖之下,水面寬湧,清流滔滔。夏笙擦了把冷汗,邁到崖邊,迷迷糊糊似是看準了河灘,驚鴻浮影縱身一躍。穆子夜躺在榻上一直無眠,水眸微微的眯著,四周都是夏笙淡淡的溫暖。夏笙是沒有氣味的,乾淨如同嬰兒,每日抱著他,就會把他染上自己的味道,彷彿他整個人,都成了自己的。或許,這是錯覺。他自己去想想也好,少年人心智不定,一些事情算真實,另一些,也許只是衝動。穆子夜不知是第多少次的翻身,才在回憶的神遊中有了微微倦意,劉海輕柔垂下,眼睛閉合,錦被夏笙走時就拉到了一旁,到現在也沒想起蓋上,僅著絲袍,竟有些發冷,因而無意識的往靠窗的邊上靠了靠。屋外幾許人聲,一個悶響。他警惕的立即清醒過來,順勢翻出窗外。站到沾染了水氣的竹臺,看到那紫色的弱小身影跪地不起,穆子夜分明柔美的眼神隱約波動。楊採兒已經哭溼了臉,丹鳳眼有些紅腫,咬著嘴唇極力壓抑的樣子,卻還是忍不住斷斷續續中抽噎。長袍滑過青竹,他向她湊近了些,問道:&ldo;照軒出事了?&rdo;小姑娘搖頭,花紋精緻的紫衣服髒兮兮的難看。穆子夜才放下心,輕聲說:&ldo;起來吧,什麼事沒辦好也就算了,近來我有些心神不定,考慮事情也不周全,怨不得你。&rdo;楊採兒頃刻大哭起來,邊哭邊說:&ldo;韓……韓公子不見了!&rdo;被眼淚嗆得咳嗽不斷。穆子夜俊臉一滯,眼前忽而黑了須臾,身子卻沒有動,語氣也很平淡:&ldo;他沒去找他姐姐嗎?在哪裡不見了?&rdo;楊採兒搖著頭,勉強著自己穩下情緒,眼眶通紅:&ldo;他們告訴我他跑了出去,我當時就趕出了門,找到時,韓公子是自己坐在郊外的樹上的,我見他心情低落,就沒上去添亂,想著用不了太久他沒趣了自然回來,沒想到……沒想到季藍追著赫連打到樹下……&rdo;穆子夜眯起眼眸,筆挺修長的背,手就搭在身後,互握著死勁。&ldo;韓公子不知道為了什麼,非要去救赫連,我怕出事,想幫他逃脫,誰知還有人在場,忽然對我射了迷針,等我,等我醒來時,就一個人都沒有了。&rdo;楊採兒見主人平靜的有些過分,更加愧疚與害怕,聲音小了許多:&ldo;當時地上有很多很多血跡,而且,而且那金翼蠱也死在地上……&rdo;&ldo;去,立即派人找,秦城裡外人能去的地方一個也別放過。&rdo;&ldo;是。&rdo;楊採兒一低頭,抹了把溼嗒嗒的臉,遊鳳似的輕巧身影轉瞬消失在牆頭。穆子夜已然面容暗淡,連薄唇都失去了顏色,只剩下墨色的黑瞳,墨色的長睫,在已經稀薄的夜色中,慢慢的收攏到了一起。水榭,竹屋,綠瑩瑩,怡然世外。風捲西簾,落花盡。仙質神采的男人驀然度回屋裡,修長指尖拾起桌上碧痕長笛。音口對上唇口。瞬間,音調奇異的曲子就飛轉而出,掠過無門小院,越過鱗次櫛比的高低房屋,飄遍秦城,落到了每一個有心人的耳邊。千時客站,月光似薄薄的裙紗,鋪滿了石路,與高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