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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笙慌張的起來,再聞到那異香,估摸著也知道是誰了。&ldo;奴婢水墨,是主上派來服侍韓公子的。&rdo;少女青白紗衣,裙襬果然染著幾排墨色的字,線條美麗流暢,仔細看,寫的卻是幾句禪語。緣起情空,諸法輪轉,是以一切生減俱為無常幻想。配上她青春柔柔的臉,實在異相。夏笙整了整衣服,企圖下床:&ldo;我不要你服侍,我要回家。&rdo;水墨輕輕笑起:&ldo;照軒說你很有童稚,果然不假。&rdo;&ldo;你才童稚呢。&rdo;夏笙更不樂意。&ldo;公子想走,怎麼不看看自己能不能走?&rdo;水墨不以為然,平凡的臉龐盡是舒淡。話音置地,夏笙剛下床的腿就一軟,被她輕巧扶住,長嘆:&ldo;如此莽撞,如何能不吃虧?&rdo;夏笙張大眼睛看她:&ldo;你給我吃了什麼毒藥?&rdo;水墨無奈:&ldo;明明是你自己要大半夜的跑到野地上躺著胡思亂想,破功了不說,還感染了風寒,主上怕你難受,才餵了些醉人體痛的湯水,怎麼成了毒藥?&rdo;夏笙犯倔:&ldo;關你們什麼事。&rdo;水墨麻利的點了他的穴道,瘦弱的身子力氣卻很大,扶著夏笙便安置到鏡前軟塌上,語調拖的綿長:&ldo;因緣心經,因緣,姻緣,真不知韓公子亂想了些什麼,以至反噬其身。&rdo;&ldo;你……&rdo;夏笙瞅她一眼,不再吭聲,穆子夜家的丫頭果然都和楊採兒一樣,伶牙俐齒的討人生氣。水墨款款行至兩三步外的落地門前,側著一推,陽光便如水般傾瀉進來,明媚之色讓夏笙不由眯起眼睛,門外,是幾樹雪顏梔子,風染過,便是馨香滿屋,有幾朵落入樹下清池,乾淨的花瓣隨著水紋輕輕盪漾,如斯美景,蕩人心神。&ldo;主上說韓公子應多在自然境況中休憩,少管那些世間俗事,情緒才會好轉。&rdo;夏笙看著滿樹梔子花開,眼光動了動。水墨輕笑著踱回來,跪坐到夏笙旁邊,拾起案臺上的梳子,細心整理他的垂地青絲,嘴裡不知說了句什麼。夏笙疑惑。&ldo;奴婢是東瀛人,這是我們那的話,意思是花顏,在誇韓公子的相貌好。&rdo;水墨放回梳子,又用絲帶把長髮紮好,斜理在夏笙肩邊,他膚色白皙,襯著淡黃長衫,墨色髮絲,透亮的如瓷如玉。夏笙挺俏的鼻子一揚:&ldo;大爺是男人,管他好看不好看。&rdo;&ldo;相由心生,眉眼美,並不一定入畫,這世間多的是金玉皮囊,韓公子心善至極,肯定與他們不同。&rdo;水墨側著頭,流光在身後,暈染了細弱的身影。&ldo;少拍我馬屁,告訴你,我練得心經可厲害了,一會兒就自解穴道,休想把我關在這。&rdo;水墨呵呵的跟著樂:&ldo;韓公子知道喜愛主上天色仙姿,怎麼不知珍惜自己貴體呢?竟受那無妄之苦,公子口口聲聲說練了因緣心經,又真的明白因緣是何意嗎?&rdo;夏笙不說話,想起在山裡姑姑時常講些禪理經書,可人真的達到無情無慾,無悲無喜,四大皆空了,生和死又有什麼分別。&ldo;季教主已經走了,公子不必再嘔這個氣,還是養好身子為妙。&rdo;&ldo;誰嘔氣?我才沒有。&rdo;&ldo;那便好。&rdo;水墨眼清如水:&ldo;主上昨夜可是懊惱得厲害。&rdo;她還笑,夏笙有些不好意思,卻見小丫頭忽而正了神色。人未到,聲先至。一如既往的青玉相撞般,冷冷冽冽。&ldo;只叫你喂些藥,話又多了。&rdo;水墨規規矩矩的起身,迎著穆子夜進來,仙女似的頭也低了下去。他大概剛剛沐浴,長髮還溼溼的掛著水珠,只著了件鬆垮的黑錦睡袍,細膩精美的布料全被絕世臉龐襯托的有如無形。穆子夜溫柔的看了看夏笙,眼神也沒離開,直說:&ldo;出去吧,採兒在等你。&rdo;水墨應了句東瀛話,染著墨字的長裙漸漸滑過門檻,轉過木梯便不見了。空氣極為安靜,只剩下了外面的水聲,樹動,鶯雀啼鳴。夏笙低著頭,瞅著修長的影子越來越近,最後堆疊到了自己身旁。穆子夜放下樣東西,磕到鏡臺前,脆脆的一聲。原是韓驚鴻留下的玉笙,被護養的很好,潤澤更勝從前,夏笙想起很久以前他那樣美好,為自己吹出了至今不忘得春江花月夜,一切簡簡單單,卻有著旁人無法意會的深入骨髓的記憶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