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睿從前就很瘦,這回俊臉都有些凹陷,聞聲茫然的瞅著他不吭聲。許箏無所適從的抓緊了手裡的衣服和剛買來的書。張學睿道:&ldo;哦,我爸病了,我一直在醫院陪他。&rdo;許箏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不由道:&ldo;那你爸現在好了麼?&rdo;張學睿搖搖頭,把手插進了衣兜裡,不再有從前那樣顧盼生輝的精神。本來很介懷他從前對自己的傷害,不太能接受這個人自顧自的喜歡,可是想到這些日子他可能獨自承擔了太多壓力和負擔,許箏還是微微心軟,垂下眼睛說:&ldo;他會沒事的。&rdo;可是張學睿並沒有想要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ldo;你們最近挺好的麼,他在北京?&rdo;許箏知道他講的是誰,便實話實說:&ldo;挺好的,他在南方做生意,過年以後就沒見過呢。&rdo;張學睿的臉很僵,過了片刻才淡淡一笑:&ldo;這就是你要的?&rdo;許箏沒吭聲。張學睿抬頭道:&ldo;你明明知道我比他更會對你好,我不會離開你,我懂你的生活,懂你在這個城市裡所遇見的一切,而且我知道我錯了。&rdo;好像已經聽過很多次的道歉。好像距離高中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許箏心裡恍然了幾秒,終而一字一句的說:&ldo;我現在有的就是我想要的,不是每個人過生活都像你一樣容易,你不懂他的辛苦。&rdo;張學睿無所謂的慫了下肩:&ldo;你知道為什麼有門當戶對這個詞麼,總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面對周銘,就像對牛彈琴。&rdo;許箏似乎不以為然。張學睿又正了神色,看向他的眼睛說:&ldo;我可能會離開這裡。&rdo;許箏愣住:&ldo;離開?&rdo;張學睿喃喃的說:&ldo;只是也許吧我要是走了,你會想我嗎?&rdo;想念。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東西。好像我們明明做著一件事面對著一些人,神智卻很容易飄到令一件事和另一些人上面去。想念,究竟是因為嚮往,還是因為渴望回到過去的某段時間裡?真是太難以回答的問題。許箏不知道自己在很久以後會不會想起張學睿,但他很清楚,自己經常都會想起周銘。宿舍樓的公共陽臺並沒有太多的人,只有大家晾的幾件衣服,還有男生半夜抽掉的菸頭。忙了整天,暮色已經漸漸染紅了這個世界。每天的這個時候,許箏都喜歡靠在這個陽臺給周銘打電話。只是,他經常忙得顧不上接,或者接了,也來不及多講不上幾句。手機裡的等待音又很漫長。許箏幾乎都快放棄了,那頭卻又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ldo;喂,吃飯了麼?&rdo;總是不變的,這第一句話。許箏恩了一聲,高興地問道:&ldo;你在幹嘛?&rdo;周銘聽起來氣喘吁吁的,笑道:&ldo;在幫忙搬貨,趕著發呢。&rdo;許箏說:&ldo;都這麼晚了,你要注意身體。&rdo;周銘道:&ldo;我知道了,你今天過得怎麼樣?&rdo;許箏微笑:&ldo;挺好啊,我去西單買了幾本書,下午聽了三聯主編來辦的講座,一會兒學生會還要開會呢&rdo;周銘簡單的說:&ldo;恩,別太累。&rdo;他甚少回應許箏說的事,事實上,也沒有辦法回應。距離這種東西,是很現實的。許箏一時間不知道再說些什麼才好,便道:&ldo;那你忙吧,記得吃點東西。&rdo;周銘說:&ldo;好,拜拜。&rdo;而後就急匆匆的掛了電話。許箏有些失落的站在原地楞了會兒,才走回宿舍去忙自己的事情。&ldo;喲,又給女朋友打電話呢?&rdo;和周銘一起幹活的男人走過來,笑著拍了下他的肩膀。周銘從不說自己的事,倒是難得靦腆的彎了彎嘴角。那男人遞給了他支菸問:&ldo;怎麼,打算什麼時候結婚?&rdo;周銘聽到那個遙遠的詞也沒有辯解什麼,只是道:&ldo;先攢夠錢吧。&rdo;房子,車子,這都是現在的人必須的東西。男人問道:&ldo;女朋友幹嗎的,怎麼不跟你一切來?&rdo;周銘道:&ldo;北京讀大學呢,好學校。&rdo;男人樂:&ldo;難怪你幹活這麼賣命呢,找一好姑娘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