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嶽端起高腳杯和他碰了一下,終於問出口:&ldo;那你是怎麼打算的,關於柏慕原你是怎麼打算的?&rdo;蘇杭的臉在燈光下很美麗也很平靜。他想了想說:&ldo;沒有打算,我不會去破壞別人的家庭,我媽媽不會允許我這樣做的,她已經受了夠多的苦了。&rdo;梁嶽笑:&ldo;所以我可以追求你了?&rdo;蘇杭不置可否的凝視了他片刻,而後靠在椅子背上說:&ldo;我不和他在一起,並不代表我就要和別人在一起,愛情不是替換空虛的東西,我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再說你是我哥哥。&rdo;梁嶽彎起深邃的眼睛:&ldo;你真的變了很多。&rdo;蘇杭無奈的聳了下肩膀。梁嶽又道:&ldo;可我還是喜歡你,我這次回北京,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你。&rdo;蘇杭沉默片刻說:&ldo;這是你的自由,但是請記住句簡單的話,人最重要的是快樂。&rdo;梁嶽像是想到了什麼,有點走神。蘇杭微笑:&ldo;我該回醫院了,晚了護士會朝我發脾氣,我們走吧。&rdo;人小的時候,總會認為理性是邪惡的。它那麼殘忍,生硬,不近人情。可是隨著日子漸漸過去,當我們看夠了這個世界醜陋複雜,學會接受那令我們失望的所有之後,才會驀然發現,其實理智才是最純淨的東西。簡單正直,沒有隱瞞。所以,理智的去過日子又有什麼不對呢?無論塵埃如何喧擾,它們終會落定。蘇杭攜帶著寒意回到病房後,立刻有人給他送來了一些東西。坐在床邊翻了翻,都是生活會需要的必須品,當然也有足夠他過好日子的錢。除此之外,就是夾著柏慕原信的檔案袋。似乎已經有預感這些的到來,蘇杭沒有任何多餘表情,甚至沒有猶豫,很快就開啟了它。依稀仍舊是熟悉的筆跡,乾淨的就如同他的嗓音在耳畔響起。說出這些抱歉的話,和他從不曾說出口的愛情。蘇杭:我不知是在你第幾個昏睡的晚上給你寫這封信的,因為猶豫許久都未曾提筆,此刻反而忘言。你就在我身邊恬淡的呼吸著,檯燈的光輝照在你的睫毛上,使你仍舊像個孩子似的可愛‐‐每每與深夜看到這個景象時,我都會感覺幸福,雖然現實於你已經如儈子手般殘忍,但不能否認你還活著這個想法一旦在我腦海中出現,都會給我帶來無比深刻的快樂和痛苦,或許,是這幾年我已經麻木的太久了。在你離去的日子裡,我很不喜歡在北京的街上行走。真的不知道原來我已經和你一起去過那麼多地方,看到街角的星巴克會想起你,看到超市外停著的購物車會想起你,看到商店裡嶄新的漂亮衣服會想起你,甚至看到飛快的跑過身邊的小狗,也會想起你對它們笑的樣子。你覺得我愚蠢嗎,我相信過你已經不在這個世界的事實,並且為之痛不欲生‐‐死亡這個沉重的打擊,已經令我沒有力氣去質疑它的真假,沒有你的日子,我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傻瓜,只憑著本能在生活中苟延殘喘似乎從來沒有和你說起過這個話題,就像你,也未曾真的對我講過你痛苦的遭遇。在認識你之前,我無論如何都足夠自信堅強,可後來我才發現那是因為毫不在乎而展露出來的匹夫之勇,我沒有守護好任何一樣對我來說算是珍貴的東西,也沒有守護好你給予我的愛情‐‐就算如今它已經殘缺不全,但於我而言,那仍舊是我活著的時候得到的最美好的東西,也是我即將生活下去的理由,謝謝你,不記得我是否曾告訴過你,你給了我我能擁有的全部幸福。只是對於你,我卻成了負罪的小人。無需任何人提醒,我無論是清醒著還是沉睡,無論是在你身邊,還是在離你稍遠一些的地方,我都從未忽略是我造成了你遇到的悲劇,而且越弄越糟,簡直無法補救。命運施與你的痛苦,未少一厘的同時也烙印在了我的身上,我沒有機會去面對任何危險,反倒成了不幸的源泉,直至最近你所表現出來的大度和諒解,也未能使我有任何好過。小杭,我終於開始考慮也許我這樣的存在對你而言,並不是好事,但無論如何,我對你懷有的情感,不會因為時間而褪色,更不會因為距離而改變。在這個深夜裡,我想懇請你認真的重新開始生活,你知道,這是對你,對我,對所有人而言,最好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