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瞬間，他的腦海裡忽然回想起蔣司所說的&ldo;自不量力&rdo;。可是江皓卻淡笑：&ldo;挺好的，不給自己找目標，就永遠不知道自己能走多遠。&rdo;周舟呆呆地望著他那被廚房的火色所照映到如夢似幻的臉龐，眼睛裡逐漸被染上了光。其實，江皓看起來像有勇氣的人嗎？他可以將小廚子逗得七葷八素，但一察覺對方在感情方面的認真態度，又會情不自禁地想收回曖昧。幸好這時幾個妹子對著廚房陣陣驚歎和期待，才打破微妙的氛圍。周舟再度側頭，看著師父將麵包蟹、鮑魚、蛤蜊和各式蔬菜燉在珍珠米中，很快就被火紅濃郁的湯汁淹沒，不由開心：&ldo;是我們的，好像很好吃的樣子。&rdo;江皓暗自鬆了口氣。沒多久，衣衫筆挺地服務員就靠近上菜：&ldo;您點的海鮮焗飯。&rdo;由於鍋子的熱氣還沒散去，湯汁仍舊孤獨咕嘟冒著泡。他們兩個人拿起勺子小心嘗過之後，不由因那鮮甜豐厚的味道相視而笑。&ldo;真的好吃，我已經好幾個月沒吃過卡路里這麼高的菜了，好幸福。&rdo;周舟整個人都愉悅起來。江皓彎彎嘴角：&ldo;那就多吃點，只要運動量充足，其實沒關係的。&rdo;‐‐本日的出行，算不算約會？這個問題周舟不敢多問，甚至不敢多想。但是他真的從來都沒有如此幸福過，並不覺得身在人山人海的商業區，而是在滿是白雲和陽光的天堂。特別是買了票坐進iax大廳裡，小廚子捧著眼鏡一直追問：&ldo;帶上這個，看到的就是立體畫面？&rdo;&ldo;嗯。&rdo;江皓在旁落座，隨後回答。&ldo;沒有立體呀，只是有點暗。&rdo;周舟帶上眼鏡，又摘下來滿頭問號。&ldo;這是偏光性的眼鏡，一會兒電影上演時會有兩臺放映機將左眼和右眼的畫面分別投放在大銀幕上面，才可以看到立體的畫面。&rdo;江皓耐心解釋簡單的科學原理。周舟似懂非懂的點頭，不好意思地說：&ldo;我什麼都不知道。&rdo;&ldo;其實來看電影的也沒幾個人知道。&rdo;江皓依舊冷靜。周舟訕笑，小聲道：&ldo;其實這是我第一次來電影院看電影……&rdo;江皓微怔。&ldo;以前家裡是小地方，爸媽又管得嚴，沒什麼娛樂，到北京後更沒機會……&rdo;周舟捧著眼鏡期待即將到來的夢工廠動畫片：&ldo;好像很好玩似的。&rdo;不算太多的觀眾已然落座，大廳的燈光忽然熄滅。螢幕上的廣告明明暗暗，但周身的喧囂，和小廚師純潔真誠的表情沒有任何關係。在這個社會中生存與生活，對於江皓而言已經激不起太多好奇心，可是周舟的單純又讓每件無聊的事，變得意義盛大。不曉得這個瞬間到底哪根神經不對。江皓忽然側過身，吻上了他的唇。這個吻比之前的都要久、也都要更真實。完全傻掉的周舟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根本不知道幸福是如何開始，又是如何結束的。他本該擔心旁邊的路人有沒有發現，是不是在議論。可是像裝滿碎糖的腦袋，又完全想不起任何與江皓無關的事情。‐‐毫無計劃的吻，不僅令觀影過程鴉雀無聲，最後回家路上，兩個人也沒有多講話。江皓把車開到涼川小築外，緩緩停好後，終於開口：&ldo;到了。&rdo;&ldo;啊，謝謝。&rdo;周舟慌亂地跑下去，才發現不知何時北京又飄雪。&ldo;等下。&rdo;江皓滑下車窗，遞過一個紫色的袋子：&ldo;送你。&rdo;周舟傻著接過來，講不出應景的話。&ldo;晚安。&rdo;江皓不算冷淡、也不算溫柔地輕輕而笑，開著車消失在夜色深處。仍舊站在雪裡的周舟拿出袋子裡的小方盒輕輕開啟，才發現是自己今天看過的那朵水綠色的永生玫瑰，柔弱的花瓣在風雪中巍巍地顫抖著，彷彿還有著生命。江醫生是什麼時候買的呢？他有意識到這是朵玫瑰花嗎？這個神一樣高遠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像沫沫姐說的那樣，對自己有著微薄的好感，變成了可以爭取的幸福？所有的答案，周舟都想不出來，他只是忍不住沒出息地溼掉眼角，然後又用力揉了揉，慌里慌張地跑進了燈光昏暗的涼川小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