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澄呆望著不遠處的仙影仙蹤，好似望穿了這數年歲月，明明似少年般雅緻的眉眼，卻浮現出了滄桑的味道。瑤光聽不到答案，心虛哽咽：&ldo;師父，你……是不是討厭我了？&rdo;&ldo;保護好自己，師父也沒什麼要求，只是希望你活得開心。&rdo;尹澄摸摸他的頭，重重的嘆了口氣。&ldo;師父。&rdo;瑤光忽然抱住他的胳膊：&ldo;早晨青提問我你們誰比較重要，我沒說，其實我覺得師父比較重要，師父是最重要最重要的。&rdo;小孩子不會撒謊的甜言蜜語終於抹平了尹澄眼底的憂愁，晃忽露出笑意。時光若是凝固多好，快樂若是化成永恆的琥珀多好。什麼都不再改變，那又該有多好、多好。衣服……短了。冬雪過後，瑤光找出略薄的道服出來穿，套上之後竟然驚訝的如此發現。他拿著小銅鏡東照西照，好半天之後，忽而驚慌失措的跑出小屋，直奔師父的主殿。正在讀書的尹澄聽到這訊息，摸摸他的頭平靜道：&ldo;你是長高了，去找天樞取兩件新衣服便好。&rdo;從小瑤光是很希望長大的，那時他覺得如果自己變成個大男人，就可以好好保護孃親，可是現在認識了這些永遠青春永駐的仙人，心裡反而極度恐慌，結結巴巴的問：&ldo;我不會……不會長的比師父還老吧？&rdo;尹澄故意嚇他：&ldo;沒準，誰讓你平時好吃懶做，不認真修行？&rdo;&ldo;嗚……我這就去修煉。&rdo;瑤光臉色刷白，扭頭就跑的沒了影子。他好害怕自己慢慢變成個老爺爺，然後大家都還那麼年輕美麗，簡直、簡直太恐怖了！比起瑤光大禍臨頭之感，尹澄反而坐在原處忽而淡笑。看到小孩子長大這種幸福，有點難以言明。可恍然，他又意識到自己像個沾沾自喜的小偷，而所有的幸福，都是竊自天命之外，因而舒展的眉宇間，又難免染上了些悲傷。鈴音微弱，可這次青提卻來得比哪次都快。明明躲過日光進了屋內，卻又留露出微微缺乏耐心的聲音：&ldo;又做什麼？&rdo;瑤光重新把長思鈴系在手腕上，著急的跳到他面前追問：&ldo;你有沒有長生不老的藥啊，幫人得道成仙的藥啊？&rdo;&ldo;怎麼？&rdo;青提暗想：你都不知吃了多少，卻也沒點破，轉身優雅的坐在床邊。瑤光在他眼前蹦了蹦：&ldo;你沒覺得我長高了嗎？&rdo;青提水亮的眸子總是那麼平靜：&ldo;恩。&rdo;瑤光糾結起小眉頭：&ldo;要是我越長越大，最後變成老頭怎麼辦？&rdo;聞言青提愕然好一陣子，才說：&ldo;你父母並非凡人，你怎會衰老？&rdo;&ldo;啊，是嗎？&rdo;瑤光摸摸頭：&ldo;那我怎麼一下子長了這麼多？&rdo;青提瞅著他兩指間那短的可憐的縫隙，彎起嘴角：&ldo;長高也好，總要超過我的肩膀吧？&rdo;瑤光想了想，兩個圓眼珠又轉了轉。青提猛的傾身貼上他的唇，嚇得瑤光趕快後退了好幾步，羞澀道：&ldo;不要這樣，就不能和我好好說說話嗎？&rdo;&ldo;說什麼？&rdo;青提撩開長袖，換成了端正的坐姿。瑤光卻也和他講不出所以然來。青提伸手：&ldo;過來。&rdo;瑤光趕快乖乖的站到他身邊。&ldo;其實修得仙身，也未嘗不可。&rdo;青提和他十指相握，微側著頭：&ldo;如果你能位列仙班，就可以到蓬萊去陪我。&rdo;瑤光眨眨眼睛：&ldo;真的嗎？&rdo;轉而又自卑：&ldo;可是……&rdo;青提說：&ldo;萬物皆有靈性，況且仙位……不過就是個死物罷了。&rdo;能和他生活在一起，是瑤光想都沒想過的事情，他按捺不住激動：&ldo;那、那我要怎麼做？&rdo;青提握緊這孩子的手，彷彿誠懇至極：&ldo;聽我的話便好，我教你如何吸天地之精力，自然可以讓你日進千里，只是莫要告訴尹澄，他不教你……大概是不想你離開。&rdo;剛才還跌進幻想裡的瑤光頓時像被潑了盆冷水，他想說自己也並不願離開師父，可瞅著青提的眼睛，又全然沒有這種拒絕的勇氣。琉璃瓶裡不知名的液體淌著斑斕的顏色，照在陽光下，顯得特別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