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說到做到的青提果然把瑤光帶到蘇州的燈會，而後道：&ldo;我們必須裝出尋常模樣，才能混入其中。&rdo;瑤光點了點頭。小小的易容術對東華君而言太簡單。微光閃過的剎那，他們身上屬於仙境的羽衣就變成了普通布料，瑤光白髮轉而烏黑，臉上那在地府受刑而得的疤痕也不見了蹤影。他不適地捂住面頰，躲過了青提的視線。但青提卻只是笑：&ldo;你怎樣都很美。&rdo;說著就拉起他的手，把他帶入了熙攘的人群。&ldo;我現在是什麼樣子，仍像原來一樣嗎？&rdo;&ldo;那麼三十多年後，當他看到年少的我時，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rdo;&ldo;後來……他為什麼不再愛我了呢……&rdo;瑤光心裡糾結著這些始終太過複雜的問題，眉頭深鎖。青提似是有所察覺，回頭問：&ldo;走不動嗎？&rdo;瑤光摸了摸被他折磨得痠痛的後腰，委屈回視。青提看著眼前如花似玉的小狐妖，輕聲問：&ldo;如果此生沒有得償所願，來世我們做人類，好不好？&rdo;瑤光望向身邊那些脆弱、單純而又快樂的生命，許久過後，才輕輕點頭。青提瞬間笑了，明燈映在他的臉上，妝點成了幅溫暖而傾城的畫。有慾念究竟是不是件好事情，或許東華君自己也不知道。自從他擁有了蓬萊仙島後，便一直過著毫無所求的神仙日子，或許這是聖母元君最滿意與最期望的狀態，但那漫長的歲月單調得千篇一律，無論怎麼回憶，所擁有的喜怒哀樂都不及遇見小狐狸這短短的幾年多。或許瑤光的出現，才終於叫青提明白，為什麼他能夠大逆不道堅持保護著哥哥的仙屍，為什麼他總是對太元聖母的&ldo;關愛&rdo;若即若離。因為他不願意受擺佈，不願意失去，不願意忘記。偉大的東華君，並非對這世界，沒有任何希望。溫柔的觸覺出現在手心，原來是小狐狸在碰他的手。青提回神：&ldo;怎麼了？&rdo;瑤光指了指圍繞著蘇州的清流，和在水中飄動的蓮花燈。青提讀過很多書，對人間之事很是瞭解：&ldo;你想許願？&rdo;瑤光點點頭。青提摘下身上的玉佩，贈與了河岸邊看船的老人，然後朝小狐狸伸出了手。最近與東華君的相處，讓時光總像是做夢一樣充滿了幸福的顏色，瑤光趕快走上去，扶著他坐了下來。七拐八拐的水路，零零星星飄著很多蓮花燈，有的仍舊在燃燒著，有的已經熄滅了，就像這世間絕大多的願望，總歸會有它的歸宿。瑤光接過青提召喚出的毛筆，很認真的寫下兩個字，然後偷偷疊好。青提靜靜地坐在對面：&ldo;寫得什麼？&rdo;瑤光不肯給他看，趕快把水燈點燃，放了下去。&ldo;以你的性格，多半寫了平安之類的傻話吧？&rdo;青提說道：&ldo;你總是那麼懂事，卻不知道為自己著想。&rdo;被猜中的瑤光訕訕地玩著發稍，想起曾經淘氣又自私的那幾年，覺得此刻的東華君對自己誤解太深。&ldo;人間的節日，也頗有些意思。&rdo;青提抬頭望向燦爛的星空，想到如同牢籠一般罩在上面的仙庭，心中有些悵惘。他已經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卻仍覺得不夠。瑤光見青提不是很開心，拉了拉他的衣袖，把盞水燈遞到他面前。&ldo;我沒什麼願望，只希望年年都能與你看到此情此景。&rdo;青提坦然回答，目光真誠。已經發生的事，是真的不能改變嗎？想到後面的相聚又分別，瑤光眼中有水汽閃過，倉皇低下了頭。&ldo;你怎麼又如此了？&rdo;青提不解的扶起他的臉龐，傾身吻了下：&ldo;不要哭。&rdo;就在這個剎那，船忽然隨著水面劇烈的搖晃起來，頭頂青瓦與碎石滾落，岸邊響起了陣陣驚呼。是地震嗎！瑤光小時後在湘西見識過這番景象，故而緊張起來。青提反應很快，馬上抱著他飛到了半空中，低頭只看到原本和樂美好的蘇州城很快在巨大的震動中變成了凌亂的廢墟，不禁緊皺眉頭說道：&ldo;是大地的氣場本身發生了變化，看來三清再度有劫。&rdo;東華君說得沒錯，就在所有仙族都以為即將談和之時，玄朗三度發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