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璃只攏上了門，也不落鎖，和杜小曼一道快步走出巷子。大街上一片蕭條，商鋪都關上了門。街邊的攤子，街上的行人，都不見了，只遙遙望見街口有兵卒執刃巡邏。碧璃低聲道：&ldo;郡主，不知道城裡出了什麼事，但看這架勢，城門說不定都合了，渡口更難。&rdo;杜小曼道：&ldo;先去看看再說。&rdo;渦縣不大，渡口離著碧璃的住處只兩條街遠，杜小曼和碧璃沿著路邊匆匆而行，在路口遇到一隊兵卒，為首的喝道：&ldo;那兩個女子，且站住！&rdo;杜小曼和碧璃停下腳步，兵卒們將她兩人圍住，為首的道：&ldo;可是本城人？行色鬼祟，要往哪去？&rdo;碧璃道：&ldo;軍爺，我家住荷包巷，方才已被軍爺搜查過。我表姐今天剛到城裡，家裡擦臉油沒了，帶表姐去脂粉鋪買香膏頭油。&rdo;那兵卒道：&ldo;伸出手來看看！&rdo;杜小曼與碧璃互望一眼，不明所以，就都伸出了手。那兵卒低頭看了看，忽地有兩杆長矛直向杜小曼和碧璃刺來！杜小曼一時傻了，下意識縮脖一躲，閉上眼。碧璃大叫一聲，抓住了她的衣袖。片刻後，杜小曼睜開眼，矛尖在她眼前一寸處，碧璃縮在她身邊，仍閉著眼，瑟瑟發抖。那為首的兵卒一擺手，兩杆長矛收起，兵卒們一言不發地離開。杜小曼拍拍碧璃的手：&ldo;沒事了。&rdo;碧璃顫抖著睜開眼，突然蹲下身，哇地哭起來：&ldo;我怕啊‐‐我不想這樣了‐‐我怕啊……啊啊啊……&rdo;哭得沒有人腔。杜小曼被她哭得心顫，蹲下身安慰她：&ldo;沒事了，沒事了。&rdo;碧璃猛一甩手，杜小曼的手背上驀地一疼，碧璃慌忙抬起眼：&ldo;郡主，奴婢知罪，有沒有傷到？&rdo;杜小曼的手背上被她的指甲劃出了幾道紅痕，正要腫起來，便將手背到身後，笑笑：&ldo;沒事的。這裡不能久待，站起來快走。&rdo;到了靠近渡口的街角，竟然人又開始多了起來。路邊挑夫來去，堆滿箱子口袋，幾個客商打扮的男子坐在箱子上嘆氣，一個牽著孩子的老婦站在口袋堆旁，看著杜小曼和碧璃道：&ldo;小娘子怎麼還敢跑街上來？快家去吧。&rdo;杜小曼湊上前：&ldo;多謝婆婆提醒，我們姐妹想去投親，本是路過渦縣的，想到渡口打聽合適的船。為什麼路上這麼多官兵？難道城裡出什麼事了麼？&rdo;老婦壓低聲音道：&ldo;出大事了。我們也是路過的，只聽說駐州府的兵把縣衙封了，現在渦縣不是縣太爺管事，歸兵老爺管了。不知要查什麼，城門渡口都封了，帶貨的都出不去。&rdo;杜小曼心裡一涼：&ldo;都出不去了？我們急著趕路。&rdo;老婦一撇嘴：&ldo;小娘子若是不信，自家去渡口看。&rdo;碧璃暗暗拉扯杜小曼的袖子，杜小曼再往前幾步，探頭向渡口方向打量，突然聽得碧璃倒抽冷氣的聲音。她一轉頭，卻是看到又有一堆兵卒向這裡走來，為首的，卻是剛查完碧璃住的小院的那個頭目。杜小曼心裡一涼，坐在路邊的客商一家飛快閃進路邊的店面，緊緊合上了門。那兵卒頭目大步向這裡走來，雙目微眯：&ldo;恁這兩個女子，為何在此處？&rdo;出來買東西這個藉口實在太拙劣了，杜小曼索性實話實說：&ldo;今天官爺查了我們的院子，我覺得妹妹住在這裡不安全，想帶她離開這裡，就到渡口看看有沒有船。&rdo;一個兵卒道：&ldo;分明是……&rdo;那頭目一抬手，道：&ldo;即刻便要封城，只有最後一趟船，馬上要離岸。&rdo;說完竟轉過身，帶著那堆兵走了。等等，走了是什麼意思？他剛才的那句話，分明很像是提醒……為什麼？杜小曼來不及多思考，趕緊拽著碧璃飛奔到碼頭。碼頭的貨物堆積如山，大小船隻泊在水中，只有一個小舢板正要解纜。杜小曼拖著碧璃直奔過去，終於明白為什麼這艘小舢板可以離岸了……舢板上，有一個老艄公領著兩個年輕後生，除此之外，只有三個……官差打扮的男子，腰裡掛著刀。那幾個人一起盯著杜小曼和碧璃，好像盯著兩頭闖進農田的驢。杜小曼僵硬地在碼頭剎住腳步，尷尬地咳了一聲：&ldo;請問，可以搭船麼？我和我妹妹，都是良民，剛剛已經接受檢查了。還是一個軍爺告訴我們，可以搭這趟船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