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時,表情還有點失落,杜小曼感動得要流淚了。那女子抿著糖水笑道:&ldo;妹妹生意不錯呢。你中午賣的那個,看來挺好吃,我明兒也來嚐嚐。&rdo;杜小曼道:&ldo;那多謝啦,剛開始做,只希望能餬口罷了。&rdo;女子又道:&ldo;你既是新來,在何處落腳?&rdo;杜小曼道:&ldo;暫時在白雀庵中借住。&rdo;女子道:&ldo;哎呀,那可不是長久之計。若是你想賃屋,我家倒有空房,可算便宜些租你。我每天沾便宜多吃點糖水罷了。&rdo;杜小曼心裡一動,正想問價錢,又忍住了。這女子看起來實在像……再說萬一又是月聖門呢?做客戶挺好,其他的,還是算了吧。女子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神情變化,擱下茶盞:&ldo;妹妹神情猶豫,難道聽說了什麼風言風語?我知道許多人不說我好,但我實實在在一個清清白白的人,不怕旁人說什麼!&rdo;杜小曼趕緊道:&ldo;不是不是,是我實在沒錢。整了這個攤子,還得留點錢進貨,暫時沒什麼盈餘,所以才在庵裡借住,等賺了錢再說。&rdo;女子起身:&ldo;也罷,是我多事了。&rdo;擱下糖水錢,離了攤子。賣炊餅的大娘探首觀看,終於忍不住小聲向杜小曼道:&ldo;呔,小娘子,那鄭九娘,你還是少沾惹為好。&rdo;杜小曼聽這話不甚入耳,含糊道:&ldo;我看這位夫人人好又漂亮,總來照顧我生意,挺感謝她的。&rdo;賣炊餅的大娘嗤道:&ldo;啐,夫人?這個詞哪能往她身上用。小娘子,就當老身多事了,你既然想正正經經做買賣,本分在城裡立足,就別沾這種野路子女人。&rdo;杜小曼不得不道:&ldo;她到底是……&rdo;大娘正等著她問這一句,立刻爆了一堆料。那女子的身份,倒和杜小曼之前猜測的有出入,並不是做不正當營生的。據炊餅大娘說,她不是本城人,大概在一年多前來到城裡,貌似是一個買賣的養在這邊的外室。自稱姓鄭,叫九娘,不知道是不是本名。那男人給她買了個小院子,但極少出現。鄭九娘就每日裡濃妝豔抹,在街上晃盪,勾得這一帶的男子們心迷神醉。方圓幾條街的女人們,沒一個不罵她。鄭九娘也不以為恥,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招搖過市。&ldo;養她那人,不知是不是不要她了,橫豎是有一陣子沒見了。她還這麼塗脂抹粉的,誰知背地后里有沒有做什麼營生。總之,遠著些,省得染身上腥。&rdo;杜小曼將幾文錢收進錢袋裡,卻不由得想,剛才鄭九娘說得那堆話,肯定是被別人背後戳脊梁骨,戳多了,怒而發洩,可見她除了可能被包養之外,沒做過什麼不正經的事。世界真是不公平。如果鄭九娘是個男人,鮮衣怒馬,招搖過市,肯定人人稱讚風流瀟灑,但身為女人,打扮漂亮點,四處走走坐坐,就變成不知廉恥,不守本分了。看著這樣的世道,月聖門倒也有存在的理由。她立刻敲了自己腦袋一記,怎麼鬼使神差地又想到月聖門了。當心想什麼來什麼。唉,說到月聖門,不知道影帝他……沒聽到坊間有什麼朝廷變動的謠傳,看來沒出什麼大事。也可能是……捂住了?唉唉,省省吧杜小曼,你就是一瓶醬油,連肚子都填不飽了,管得了那種事麼?且顧眼下!且顧眼下!杜小曼再拍拍腦門,蹲下身,拿起蒲扇扇旺爐火。&ldo;少主。&rdo;小隨從吸吸鼻涕,抱住樹杈,低聲問前方的謝況弈,&ldo;小的不明白,少主不是說,不幫她了麼?&rdo;&ldo;我是不幫她了。&rdo;謝況弈靠在樹杈上,淡淡道,&ldo;我只看她。&rdo;入夜,杜小曼收了攤子回白雀庵,婉拒了老尼們讓她去廂房住的好意,還是鑽進了雜物間,啃下一個炊餅大娘送的餅,大腦放空去睡。朦朧中感覺那隻狸花又躍到了她的肚子上,舔舔毛皮,咕咕打著呼嚕臥定。她心裡竟有種莫名的踏實,沉沉入夢。謝家的宅子裡,謝夫人仍沒有睡,跟著謝況弈的小隨從用鴿子傳回了一個條兒,條兒上只寫著一行字‐‐少主走火入魔了。謝夫人揉皺了條兒:&ldo;又在尼姑庵頂?&rdo;侍女低聲道:&ldo;回稟夫人,少主不在尼姑庵頂了,在尼姑庵裡的大樹上。少主還著人傳話回來說,是夫人白日裡那樣對了杜姑娘,所以他才這樣。他不回這裡了,讓不用等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