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夫人嫣然道:&ldo;是急了,還是醋了?&rdo;雪如撲哧笑了:&ldo;夫人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rdo;另外那個侍女也跟著笑了,三人笑了一時,息夫人方才道:&ldo;唉,王爺的脾氣啊,真是,一向就喜歡有些性子的,一般賢良淑德的,覺得沒趣味。&rdo;雪如道:&ldo;這回可是有趣之極滋味萬千。不過,這麼著,倒實打實已是王爺碗裡的了。只是,根本沒有的事,都鬧成了這樣,真要見了那些位……我們還好,夫人可有得忙了。&rdo;息夫人道:&ldo;我其實也就多管些你們這些女孩子忙不過來的雜務。王府內帷之事,終是不好過問。我叫你過來,也是想和你說,你回去管束管束那些女孩子們,咱們裕王府對下人不像別處,一向寬鬆些,可也別松沒了規矩,不該說,不該過問,竟也逾越起來了。&rdo;雪如福身應是。息夫人又嫣然道:&ldo;再說,王爺的手段,旁人也不用操心。想想內府那些的當初,現在不都一片和睦?說不定進了京之後,根本就不鬧了。&rdo;雪如無奈道:&ldo;真這樣倒好,王爺似乎想娶這位為正妃。內府鬧起來,倒是輪不到我們操心,只怕到時候連在王爺跟前侍候,都……&rdo;息夫人道:&ldo;放心罷,刀槍得用在內府,輪到你們這些,得排著呢。&rdo;雪如撲哧道:&ldo;夫人總這麼風趣。&rdo;杜小曼坐在廳裡,只覺得耳根發熱,右眼皮直跳,一陣風吹來,連打了兩個噴嚏。侍女們忙道:&ldo;姑娘是不是冷了?&rdo;趕緊要過去關窗。杜小曼道:&ldo;不冷,可能是剛才鼻子有點過敏,窗戶開著吧,外面景色挺好的。&rdo;踱到窗邊,要看湖景,袖口無意間掃到窗下小几上的一本書,書啪嗒跌落在地,侍女們忙要撲過來撿,杜小曼已彎腰撿起,俯身的時候,胳膊無意中撞到了旁邊的燈架。只聽啪嗒一聲,然後咔隆咔隆,旁邊的一堵牆,竟然旋開了一扇門。侍女們道:&ldo;這是王爺藏書的暗室,因為屋子臨水,可能泛潮,所以書都藏在暗室內。&rdo;門內的確是個頂多三四平方的小間,擱架上滿滿是書。杜小曼好奇地打量,兩個侍女上前,擋住她的視線,要把門推上,豈料又一陣風掠過,灌入暗室,擱架上的一個圓筒啪嗒掉了下來,咕嚕嚕滾出暗室,筒蓋掉了,筒內是一個卷軸,滾出了一半。杜小曼在侍女趕上之前俯身撿起了圓筒,內心不禁冒出一個八卦的想法‐‐這幅卷軸,會不會是,影帝心愛女子的畫像?他把這幅畫珍藏在室內,只等眼神人靜的時候,才偷偷拿出來撫摸……這個屋子,變成其他人無法踏足的聖地!她的八卦之血沸騰了,忍不住抽出卷軸,展開……不是人像,是一幅風景畫,杜小曼捲起卷軸,塞進筒內,遞給侍女,走到窗邊站了片刻,嘆了口氣:&ldo;唉,你們王爺總不回來,算了,我還是回去等他吧。&rdo;棲晴軒的侍女福身恭送。杜小曼離開了棲晴軒,她覺得自己走得很從容鎮定,但其實腳步不受控制地越來越快,手心滲出了冷汗。那幅畫,畫的似乎是這座別苑的星棋亭夜景。幾支翠竹,掩著小亭,亭外菸波浩渺,半天一輪明月,映照湖中。畫上題著幾行字,是影帝那筆風騷又風流的行書。杜小曼只認得出其中的幾個字,但憑這認出的幾個字,她順出了那幾行像詩又不是詩,像詞又不是詞的所有內容。因為,那個晚上,那段歌聲,將這幾句深深烙在了她的記憶裡‐‐都道好夢消夏涼,總把須臾做久長;轉頭一望千般盡,人生何處是歸鄉。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杜小曼很錯亂,很混亂,各種亂。腦內一片空白,她不禁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幾個侍女在後面連跑帶喘地追,似乎在說什麼,但杜小曼聽不見。有路就走,沒路就拐,長廊,月門,嗯,牆,嗯,這邊有路……嗯……花園……她順著小路,一頭扎進一片竹林,林中,站著一個人。寧景徽。他袖著一卷書,站在竹林的陰影中,竹影斑駁,他的面容不甚分明。杜小曼與他愣愣地對視,腦子終於喀嚓喀嚓,艱辛地轉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