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漸漸住了,夕浣向杜小曼道:&ldo;妹妹,睡吧。&rdo;杜小曼嗯了一聲回床上躺下,心裡卻有個強烈的疑問翻湧‐‐船上的那個影帝,真的是影帝麼?杜小曼覺得自己不會認錯時騙子,呃,應該是秦騙子的。但她現在連自己的覺得都不敢信了,有些事情,用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在橋頭吃個飯就碰見影帝風流遊河,半夜還有歌聽,這麼巧,不得不讓人多想啊。唉,沒有兩把刷子,能把組織搞這麼大麼?唉唉,算了,真的又怎麼樣,影帝風流快活,跟她又沒關係。假的又怎麼樣?已經一入聖教深似海了,不知何時才能上岸,多點浪花,少點浪花,這樣的大蝦,那樣的螃蟹,又有什麼區別呢?神仙也靠不住……閉著眼過吧!睡覺睡覺睡覺……她這麼想著繞著,竟然就睡著了。第二天一大早,杜小曼又和夕浣一起去買東西。夕浣對她的態度稍微好了點,那股氣場不再時刻開著,即便偶爾開開,杜小曼也只當不存在。她們先吃了個早飯,再按照單子採購。先買輕巧的小東西,然後挑選布匹之類,布店的服務很到位,她們到店裡,只要先挑布就可以,店裡會按照約定的時間,把布匹送到客棧去,待驗收完畢後再收貨款。夕浣帶杜小曼對比了好幾家布店,最後在某一家流連,不知道是真的喜歡這家的布,還是其實此店是月聖門的分部或者定點採購商戶。不過這家店的布確實很好看,顏色多,棉、麻、紗、緞……各種料子,尤其有幾款從蘇杭進過來的紗和綢,又輕軟又漂亮。杜小曼正和夕浣撫摸挑揀,突然聽得一陣叫罵聲夾著嗚嗚咽咽的哭聲。布店的老闆娘見杜小曼和夕浣停了手,就道:&ldo;隔壁茶館老牛新娶的媳婦又在打閨女了。從她來了,就天天打,我們天天聽慣了。&rdo;店裡挑布料的都是女客,聽得那噼裡啪啦打罵夾著棍子的聲音和女孩子不成調的嗚咽,表情都有些不忍。杜小曼附近的一個正在挑棉布的大嬸道:&ldo;這後孃可夠厲害的。&rdo;老闆娘一彈算盤:&ldo;後孃?打的是她親閨女,跟著她嫁過來的。&rdo;那大嬸詫異:&ldo;哎呦,這也下得去手?&rdo;老闆娘再將算盤珠一撥:&ldo;咋說呢,那媳婦這麼著,也算為自己為她閨女。&rdo;向門外一瞟,聲音壓得低了些,&ldo;先時老牛娶她的時候,就知道是二婚,帶個閨女。反正鰥夫對寡婦,算合襯,老牛這裡有個兒子,一兒一女還湊成一枝花。結果那女孩子帶過來,誰頭回見,都能嚇一跳。說是這媳婦頭一個男人是個殺豬的,孩子從小就在鋪子裡吃,斷奶起就拿大棒骨湯當茶喝。一個丫頭,跟廟裡的金剛似的,都十五六了,一頓飯光大饅頭就能吃半筐。這麼個吃法,即便老牛不說什麼,那女子也怕招嫌,就管著,不讓吃。孩子餓了,吃慣了,不吃頂不住,一吃她娘就打。&rdo;老闆娘這裡解說著,那廂門外的打罵棍棒聲跟女孩子含糊的嗚咽起起伏伏,杜小曼聽得都心顫,夕浣雙眉微蹙,杜小曼悄悄問:&ldo;要不要解救一下?&rdo;夕浣不語,不動聲色第環視店內,定下了幾種布,再走出了店鋪。打罵聲已經沒有了,夕浣領著杜小曼再逛了幾家店鋪,還去吃了個午飯。午飯完畢,再從脂粉鋪出來,夕浣道:&ldo;媗妹妹,口渴麼?&rdo;杜小曼拿手帕扇了扇風:&ldo;有點渴。&rdo;夕浣抿嘴一笑:&ldo;我們去吃點茶吧。&rdo;杜小曼跟著她走,越走越覺得周圍熟悉,她們竟是折回了買布的街上。前方不遠處,是牛記茶樓的旗簾。杜小曼不禁看向夕浣,夕浣神色自若,但用極細的聲音道:&ldo;如今不同往日,一切要謹慎些。&rdo;杜小曼瞭然地點頭,小聲說:&ldo;我還以為聖教只解救被男人遺棄的女子……&rdo;夕浣輕聲卻堅定地說:&ldo;世間受苦的女子,都是我們的姊妹。&rdo;杜小曼跟著夕浣邁進茶樓,突然覺得這句口號似的宣言好勵志。茶樓中沒幾個客人,一個矮小的中年男子,應該是掌櫃的,從櫃檯後轉出來,親自迎客,跟著往樓上喊了一聲:&ldo;毛尖!&rdo;樓上應了一聲,杜小曼和夕浣都還沒點茶,看來毛尖是個小夥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