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曼想要掙扎起身,卻像在夢魘中一樣,四肢不受控制,她第一次感受到死灰般的絕望,突然,有刺鼻的腥氣瀰漫在她身旁。杜小曼的人中刺痛,一股辛辣清涼的氣味鑽入腦子,她猛地打了一個噴嚏,像從夢魘中醒來一樣,猛地彈起身。眼前的一切,卻讓她以為自己仍在做夢。屋門大開,燭光搖曳,昏黃的光芒中,瀰漫著腥紅。血濺在牆上,流淌在地上。趙公子臉向下趴在腥紅之中,杏嬌、喜媚單膝跪在門旁,蝶窈扶起杜小曼,也向著屋子正中站著的一個女子單膝跪下。那女子緩緩開口:&ldo;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不必自責,待回去後,自有獎賞。&rdo;搖曳著燭光的微風拂動她的衣袂。這身衣服,杜小曼再熟悉不過。藍袍,拂塵。月聖門。她轉過身,望向杜小曼,柔聲開口:&ldo;郡主。&rdo;這張臉,杜小曼更加熟悉‐‐綠琉。兇案現場,殺人犯、目擊群眾以及受害者。此情此景下,該說點什麼呢?杜小曼腦中翻江倒海,嘴裡只吐出一個字:&ldo;你……&rdo;綠琉道:&ldo;郡主,看來你註定與聖教有緣。&rdo;杜小曼後退一步:&ldo;是月聖門的人總和我有緣。&rdo;綠琉垂下眼簾,向跪著的三名女子道:&ldo;把這裡打掃乾淨。&rdo;杜小曼發現,一直溫溫柔柔的綠琉,其實發號施令時,也挺有派頭的。她道:&ldo;謝謝你救了我……&rdo;話未落音,綠琉立刻道:&ldo;郡主不必和奴婢客氣。&rdo;杜小曼道:&ldo;是你別這麼客氣了啊,自稱什麼奴婢……你應該很早就加入月聖門了吧。從什麼時候……?&rdo;綠琉又沉默了。杜小曼嘆了口氣,好吧,事關機密,人家肯定不會將老底告訴她。蝶窈和杏嬌抬走了趙公子的屍首,喜媚打了涼水擦洗地面,一臉淡然,彷彿她擦得不是血,而是一攤普通的水漬。綠琉又道:&ldo;郡主,經歷這許多,你應該知道了男人都是這般的東西。你如果相信他們,都不會落得什麼好下場。今日若非我聖教的姐妹在,郡主就必然落進此淫賊之手。郡主可知道,此人是誰麼?&rdo;喜媚抬頭,嫣然一笑:&ldo;定然是不知道,要不然,這位郡主姐姐恐怕是寧願被官兵抓了,也不肯上此賊的車轎。&rdo;她手中抓著浸滿血的手巾,袖上,衣服上都是血,這麼一笑,卻是一副閒話家常的模樣,雖然杜小曼猜到這位趙公子定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仍忍不住毛骨悚然。她強忍著,不能表露,便如她們所願問:&ldo;是什麼人?&rdo;喜媚擰了一把手巾:&ldo;這位姐姐既然是郡主,必定養在深閨中,可能沒聽過此賊的名頭‐‐他諢號七星蟲,被他姦汙過的清白女子不計其數。且此賊最喜好姦淫出家的女子,那些女子受辱後,往往不報官,偷偷尋了自盡。&rdo;恨恨將手巾丟進盆中,&ldo;他尋上姐姐亦是因為癖好‐‐此賊對穿著男裝的女子也十分喜歡。幾年前,他開了青樓,買賣做得十分大,但仍難改作惡,他的青樓中,也有許多被他擄來,淪落風塵的女子。&rdo;杜小曼想起了上次她被拐去的桃花島。難道也和趙公子有關?此賊確實罪不可赦,千刀萬剮也便宜了他。但是,為什麼不直接喀嚓了他,還要潛伏在他身邊逢迎?恐怕另有內情……杜小曼懶得細想,只慶幸地長吐了一口氣。綠琉輕聲道:&ldo;郡主,我知道,你對聖教有誤解,但我們其實只是聚集在一起,保護全天下的女人而已。世上的男人都靠不住,我們只能靠自己。&rdo;杜小曼閉了閉眼,就聽見綠琉吐出了那句意料中的話‐‐&ldo;郡主,你可願和奴婢同去聖教?&rdo;杜小曼知道,肯定跑不掉了。綠琉暴露了身份,自己又目擊了月聖門的殺人現場,哪一條單列出來,都不可能脫身。她道:&ldo;貴聖教在杭州,不是被寧景徽……&rdo;綠琉淡淡道:&ldo;聖教蒙劫,許多姊妹早登極樂界,此可能是月神予以聖教的考驗。血淚之痕,銘刻聖壇,聖光更潔。&rdo;寧景徽果然沒有端掉她們的窩啊。竟然還有閒心折騰無辜群眾!嘖嘖,所謂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