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況弈的雙瞳微微收縮:&ldo;你眼裡,她可能只是一棵草,與你那些女人差不多,或許還比不上,拿來利用完就扔。但是我不會放著她不管。&rdo;&ldo;孤方才之言,仍不過是個比方。&rdo;秦蘭璪稍收斂了一些笑意,口氣仍是輕描淡寫,&ldo;孤只是不明白,謝少莊主對她到底是何等心意。你對她,必然心存俠意。但不知這份俠意,是坦蕩蕩,唯豪俠仁心而已,還是俠字之外,另有情?&rdo;謝況弈沉默不語。秦蘭璪放下手中酒盞:&ldo;謝少莊主休怪孤多事,她的情況,你應清楚。她若跟隨少主,你要如何處置她?搭救之後,任她繼續飄零江湖,自生自滅?若繼續照拂,一男一女,總惹閒話。若你對她有情,又將至箬兒姑娘於何地?她的脾氣,少主也知道。肯定不會與其他女子共侍一夫。&rdo;謝況弈亦將酒盞往桌面上一擱,盯向秦蘭璪,面無表情:&ldo;她喜歡你。&rdo;秦蘭璪一臉淡然。謝況弈輕嗤一聲:&ldo;你既然把她看得連草都不如,其他的事情,不用多問。我的私事,她的私事,更不勞你操心。但請明明白白說,到底做的這些那些,是不是打算救她?打算救,究竟怎麼救?別拿她當幌子,誆我幫你們玩那些烏七八糟朝廷的事。恕在下不奉陪!&rdo;大雨滂沱,密如簾,傾如瀑。僕從擎著被吹歪的雨傘,踉蹌奔跑,穿過庭院。謝況弈緊盯著秦蘭璪:&ldo;她一個女孩子家,若不是真喜歡到了極點,不會親口跟你說喜歡。男人都做不到那樣。你一直把她耍得團團轉,從來沒有半點真心,更從沒打算娶她吧。&rdo;&ldo;嗯。&rdo;秦蘭璪頷首,&ldo;沒打算過。&rdo;僕從奔到廊下,丟掉手中雨傘,跪倒在地:&ldo;王爺……寧右相帶兵圍住了王府,說是奉旨前來,正在叩門。&rdo;秦蘭璪起身:&ldo;開門請入。&rdo;雷聲漸遠,燭火微曳,皇帝橫抱起杜小曼,將她輕輕放到床上,手指撫著她的臉頰,俯視著她睡顏。媗媗,你的神色如此舒緩,想來正做著一個好夢罷。是不是,夢到了我們的昔日?&ldo;媗媗,我要不要告訴你,我不是慕雲瀟。&rdo;電光閃,裕王府正門大開。寧景徽解開漆黑雨氅,率先跨入門內。&ldo;臣等奉旨,請閱裕王府賬目,求見裕王殿下。&rdo;宗正令彭覆在寧景徽身後悄悄向御史臺都憲房瞻遞了個眼神,房瞻微微一搖頭。當下朝局便如此時的天,驚雷時遠近,亂雨落紛紛,一切難辨。裕王與寧景徽的關係,亦撲朔迷離。這二人原本素來不合,日前忽有這樣那樣的傳言,說兩人一同謀劃著什麼,其實暗中關係並不同於表面。這樁差事,讓寧景徽挑頭,顯然有試探之意。寧景徽接旨之後,立刻點人調兵,且是請調了聽令於皇上的羽林禁軍。房瞻與彭復都委婉道,是否少帶隨從更妥當,畢竟只是看一看賬目。寧景徽一臉公事公辦道,裕王府別業甚多,人少恐怕看不過來。再多添些人手,亦方便搬運賬冊。查賬之時,王府內外,也必要肅清,免生枝節。遂帶著幾百禁軍,加上皇上的心腹禁衛統領黃欽壓陣,一副要連夜端了裕王府的架勢,浩浩而來。&ldo;下官恭迎各位大人。&rdo;裕王府府丞跪倒在雨中,&ldo;裕王殿下不在府中,下官代領聖旨。&rdo;寧景徽微微蹙眉:&ldo;殿下可有告訴大人,何時回來?&rdo;府丞叩首:&ldo;承寧相垂問,裕王殿下素來隨性,幾時回來,下官或王府僕從,當真不知。&rdo;&ldo;雷大雨急,殿下深夜尚未回府,著實令臣等憂心。&rdo;寧景徽向黃欽側轉身,&ldo;黃將軍,依本閣看,還是派些人出去尋一尋,迎一迎,較為妥當。&rdo;府丞抬起身:&ldo;但……王爺亦未告知,到底往何處去了。&rdo;寧景徽溫聲道:&ldo;這更令臣等擔憂了。請黃將軍著人全京城及城外都尋一尋。或許殿下已回府,下人尚未察覺,順便也讓人在府中看看。煩勞府丞引本閣與諸位大人先到賬房。&rdo;府丞站起身,向寧景徽一揖:&ldo;下官代殿下謝過寧相,諸位大人裡面請。&rdo;彭復和房瞻在寧景徽之後,緩步前行。雨水自傘外飛入領內,隨從們手提的犀角燈籠似也不堪雨擊,火光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