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一摞冊子，內裡一行行的字全是空心的，看內容‐‐……六年春。鄭人來渝平。夏五月辛酉。公會齊侯盟於艾。秋七月。冬。宋人取長葛。七年春王三月……字都認識，好像是個歷史故事。賢妃道：&ldo;日前隨皇上去京郊狩獵，險些墜馬，幸獲救。離圍場不遠處有一關聖廟，想是得了保佑。焚香叩首供奉，其他供品皆好置辦，唯有金字《春秋》百冊，我自己寫不過來，於是著人刻印了些這樣的冊子，讓不大好筆墨的，也能幫我一幫。這就求到妹妹這裡了。&rdo;杜小曼道：&ldo;啊，這個我肯定能做好。娘娘放心，包在我身上啦。&rdo;賢妃一臉開心地道：&ldo;那太好了，多謝妹妹。我常抄經，金墨甚多，所以也帶來了些，省得妹妹這裡不夠。&rdo;就這樣？不在筆跡上發揮發揮？好像，的確就這樣。賢妃走後，杜小曼盯著那堆冊子愣了一時。既然如此，那麼繼續堅持寧相爺的名言吧，順勢而為。於是杜小曼描了一下午的字，竟覺得興致勃勃。真是個陶冶情操，消磨時間的好方式。描得太投入，直到沐浴時，才感到，手腕又微微有些酸。杜小曼下意識地揉了揉，宮女立刻柔聲道：&ldo;娘娘，奴婢在此處敷一下。沐浴後，可要再用些賢妃娘娘的藥膏？&rdo;那日賢妃幫杜小曼敷藥後，就把那瓶藥膏送給她了，還教了她揉敷的手法和力度。身上被打傷的地方現在大都不疼了，只有極個別的，在偶爾碰到時，還會隱隱作痛。只怕舊傷剛好，跟著就有新傷來啊。杜小曼剛想完這句話，便聽見催命的一聲稟報：&ldo;娘娘，且請更衣梳妝，皇上的御輦快到了。&rdo;來的會是什麼？狂暴兇殘a版，還是捉摸不透b版？那聲&ldo;平身&rdo;入耳，杜小曼的小心肝顫了一下。不好，a版。a版今天竟情緒相對穩定。照例揮退宮人，門扇一關，杜小曼沉默地準備著，a版只冷冷地問了一句：&ldo;怎的不說話？&rdo;杜小曼便說話：&ldo;臣妾……&rdo;皇帝立刻打斷：&ldo;是在等著朕再臨幸你？&rdo;杜小曼道：&ldo;臣妾……&rdo;皇帝冷笑一聲，再度將她打斷，走向寢宮。杜小曼跟了上去。皇帝在床邊轉身：&ldo;怎麼，還真等著朕臨幸你？莫非，朕之前的寵幸，你竟挺受用？&rdo;眯起雙眼，&ldo;賤骨頭。&rdo;唔，總算顯露出了a版的風采。杜小曼道：&ldo;皇上穿著龍袍，坐著龍椅，當然是高高在上。我進了這宮院，得對著穿龍袍的皇上口稱臣妾，行禮屈膝，區分高低尊卑，這是這個社會的決定。我再不情願，一個人也無法扭轉。人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能直著腰誰也不願意低頭。什麼叫貴，什麼叫賤呢？&rdo;反正左右是捱打，她可不想做悶聲包子了。不料意料的風雨沒降臨，皇帝連雷都沒打一下。沉默了。杜小曼索性抬頭直視，一個枕頭險些糊在臉上，她側身，只砸中了肩膀，不算疼。&ldo;窗下牆邊，即是你今夜床鋪。如此淫賤，你只堪睡在此處。&rdo;皇帝自己脫下了外袍，瞥向杜小曼。&ldo;快快滾過去！&rdo;杜小曼聳聳肩，撿起枕頭，到牆邊躺下。聽到一聲輕嗤：&ldo;賤骨頭！&rdo;燈燭熄滅，寢殿一片漆黑，杜小曼聽著皇帝上床蓋被子的聲音。然後，寢殿陷入寂靜。就這樣？不發狂，不暴躁，不咬牙，不切齒，不打，不踹，不發招？a版，你真的是a版嗎？你確實不是b版。但你又太不像純粹的a版。難道是a版中勾兌了一點點b版的c版？一夜平靜又不科學地過去了，天還未亮時，皇帝起床，聲音很輕，但杜小曼還是醒了。要不要也起來呢？算了，起來說不定更招嫌。杜小曼繼續閉著眼不動，腹部突然被什麼擊中，杜小曼頓時悶哼一聲，蜷起身體。&ldo;朕已起身，你竟還裝睡。是想讓朕看你海棠春臥的媚態？往日裡，你都是這樣勾引男子的？&rdo;好吧，a版果然還是正常的a版。杜小曼捂著肚子，正要等疼痛緩一緩後爬起，又一聲悶哼響起。這一聲，卻不是杜小曼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