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曼嘆了一口氣:&ldo;王妃,您請放心吧,唐晉媗沒有落在月聖門的手中,她在一個遙遠的地方,現在過得很好。&rdo;唐王妃的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片刻後才聲音略澀啞地道:&ldo;究竟是什麼地方,能否請姑娘直言。&rdo;在天上。現在應該正看著你我呢。說出這句話,王妃非昏死過去不可。杜小曼道:&ldo;一個得漂洋過海,走很遠很遠的地方。比唐玄奘去的天竺國遠多了。我向您保證,她生活得很快樂,有了新的人生。還有真正愛她的丈夫和……&rdo;呃,折算一下時間,如果說出唐晉媗的孩子,估計王妃會當她胡扯,杜小曼於是折中地說:&ldo;將來還會有可愛的孩子。&rdo;唐王妃硬聲道:&ldo;那個地方,具體在哪裡。&rdo;杜小曼有些不忍心,但還是不得不說:&ldo;對不起,王妃娘娘。她暫時,不能和您見面。但或許有一天會。&rdo;唐王妃仍是直直地盯著她,眼中那種冷厲的殺氣已經沒有了,換成了另一種,讓杜小曼覺得很沉重的東西。杜小曼垂下視線。唐王妃簡單地道:&ldo;多謝。&rdo;就這樣轉身,向門外走去。杜小曼抬起眼,看著她優雅挺直的背影:&ldo;王妃娘娘,我也要謝謝您。&rdo;王妃頓了一下,停住了,但沒有回頭。杜小曼再長長嘆了一口氣:&ldo;本來,我覺得,這個地方的人和事,都挺冷酷的。但是王妃您這次過來,讓我發現,也許有些東西,我沒看到。也就感覺,沒有白來啦。&rdo;知道了唐晉媗的娘那次想毒死她,是看出了她並非唐晉媗,讓她鬆了一口氣。雖然,杜小曼仍不能理解,他們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親女兒送去當炮灰,但是,唐王妃這次過來,還是讓她感受到了,這個時空,這些屬於宮廷和政治的人,仍有點人情味的。唐王妃和救了十七皇子的a版,算是這場冰冷透頂的陰謀與互算中,僅有的兩點溫暖了吧。王妃鬢邊的步搖又輕輕晃了一下,但仍沒有回頭,繼續向外走去。殿中又剩下了杜小曼自己,她坐下來,繼續喝涼白開。這次剛喝了兩口,再有門響,她又抬眼,終於,她看到了那個她想看到的人‐‐寧景徽。永遠那麼冷靜從容的寧景徽。看著他走來的模樣,杜小曼內心五味陳雜。在初見到這個男子的時候,她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白,只覺得這個男人跟小說裡走出的美男子或謫仙一樣,優雅又清冷,看不透,彷彿與這塵世帶著一絲疏離。而現在,已被千錘百煉成了老油條的她方才發現,清冷的真名叫無情,神秘源於深深的城府,那種在花痴的她雙眼中看到的超塵脫俗,乃是因為,他一直在用全域性的俯視的眼光看待這個世界。寧景徽倒是和神仙很像啊,掂著棋子,坐在棋盤前看塵世中卑微的人類,操縱一切。扔掉哪顆,留下哪顆,都無所謂。只要,這局能贏。唔,也不對,像北嶽帝君那種神仙,是俯視著棋盤,一副&ldo;你們這群痴愚的螞蟻啊,就這樣爬來爬去吧&rdo;的淡然,而寧景徽,則是務必要讓每一著都按照自己的預想落下,每分每毫都在自己的把控之內,只能成功。這種人,不是超塵脫俗,而是深深入世。天生就該站在政治與權勢的最中心。寧景徽走到杜小曼的面前,躬身一揖。&ldo;本閣代這社稷天下,謝過姑娘。&rdo;好大的禮。杜小曼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真想問,右相大人您怎麼不抱個香爐進來,給我點上三根香再三鞠躬呢?&ldo;寧相大人,您是真會忽悠人啊。把我弄進皇宮,還送我順勢而為這四個字,月聖門跟您實在比不了。&rdo;寧景徽直起身凝望著杜小曼:&ldo;本閣深知對不起杜姑娘,但為天下,不得不如此。&rdo;&ldo;不得不如此?&rdo;杜小曼無奈輕笑一聲,&ldo;寧相大人把我扔進皇宮,送我順勢而為這四個充滿禪意的字,便撒手讓我自己順勢而為了。那時候我就應該想到,右相大人打算幹什麼了。&rdo;&ldo;本閣本就只是要唐郡主進宮便可。&rdo;寧景徽平靜地道,&ldo;杜姑娘無需再做任何事。&rdo;無需再做任何事,只要&ldo;唐晉媗&rdo;進了宮,便是往這碗看似平靜的水中,投入關鍵的催化劑,接下來,水中沉浮的種種自然會翻開浮起,一切皆按照寧景徽的預想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