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慕王府，在杭州開酒樓的那段最單純快樂的時光又浮現在杜小曼眼前。那時到現在，其實沒過多久，卻像已經歷了幾輩子一樣。杜小曼覺得自己已經快換個人了，碧璃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又單純又嘴快的碧璃。杜小曼道：&ldo;綠琉，她還好嗎？&rdo;碧璃雙頰的酒窩更深：&ldo;好呀。她蒙娘娘所賜，已經在天上了，再不用受這世間的苦，想來，應該是無憂無慮了。&rdo;杜小曼又怔住了。碧璃緊盯著她的臉：&ldo;怎麼，娘娘忘記了？是你在月聖門的人面前，說出了她在慶南王府曾服侍過裕王的事。就因為娘娘這一句話，我的姐姐，一直忠心耿耿服侍娘娘的姐姐，命就到頭了。&rdo;杜小曼的心中腦內一片空白，碧璃又一撇嘴：&ldo;當然呀，我們是奴婢，天生該服侍娘娘的，因娘娘去死，應該感恩戴德才是。娘娘現在也該明白了，姐姐在月聖門，是奉了密令，為了社稷。但誰讓她天生奴婢命奴婢心，總想著護著娘娘。娘娘看她不順眼，也不會覺得她做得對。這麼送命，只怪她自己蠢罷了。&rdo;杜小曼乾澀的嗓子裡泛出苦與腥。天啊，她做了什麼……竟然自作聰明地覺得綠琉曾經在慕王府服侍過裕王，而在杭州卻假裝認不出時闌，是因為綠琉背後的月聖門有更深的謀算。於是她在月聖門的夕浣面前說出了這件事，想要以此刺探出自己臆想的陰謀。卻不曾想，是讓月聖門發現了綠琉的破綻。綠琉因此……杜小曼的腿有些發顫。那時她身陷月聖門中，綠琉所作的種種，她對綠琉的種種，一一浮現……好像有千萬根針一起釘入了她的腦中。碧璃柔聲道：&ldo;娘娘知道姐姐是怎麼死的嗎？月聖門中的細作和叛徒，都要在祭月禮上成為祭品，釘在柱子上一點一點地放幹她的血……當然，想來娘娘覺得，姐姐這麼死，身為奴婢，乃是理所應當吧。&rdo;杜小曼張了張嘴，艱難地發出聲音：&ldo;對不起，我……&rdo;對不起？這三個字，她有資格說麼？沒有。說了，能挽回些什麼嗎？不能。碧璃盯著杜小曼面無人色的臉，眨了眨眼：&ldo;奴婢今日特意來送娘娘，亦是加上了姐姐的一份。圓一圓與娘娘的一場主僕情義，娘娘，昇天的時辰已到。不知娘娘想選哪種法子？奴婢一定會好好服侍娘娘。&rdo;碧璃微微向一旁讓開身，幾名宮娥捧著漆盤行到杜小曼面前。漆盤上有一疊白布，一個瓷瓶，一把匕首，碧璃甜甜一笑：&ldo;請娘娘擇選。&rdo;宮女們一起跪倒：&ldo;奴婢們恭送娘娘昇天。&rdo;杜小曼穩住混亂的心智，迅速掃了一眼殿內。碧璃盯著她變色的臉，笑意更深：&ldo;這把短劍乃名匠所鑄，寶庫珍藏，據說吹髮可斷。用它能很快的。這匹長綾……&rdo;她話剛說到這裡，杜小曼一把拿起漆盤上的瓷瓶。&ldo;抱歉碧璃，是我對不起綠琉。真的很抱歉。如果能用我的命把她的命換回來，我很願意。&rdo;說完這句話，她拔開瓷瓶上的塞子，仰頭將瓶中的液體灌了下去。熟悉的飄飄祥雲場景又現。雲玳和鶴白使又在眼前。杜小曼脫口道：&ldo;不會，這就算結束了吧，就這樣算我輸了？&rdo;雲玳立刻回答：&ldo;當然不是呀。恭喜你，剛才的選擇很正確！&rdo;杜小曼鬆了一口氣。其實她也不算有絕對的把握，只是想拼一把豁出去賭賭運氣罷了。審視情形，當時的場景不大像有其他迴轉的餘地，可能也不會突然衝出一道身影大喊且慢。那麼，如果想爭得一絲生機，只能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上吊繩、刀子和毒藥，哪個道具適合放漏放水？一目瞭然。幸虧我夠機智，真的賭對了！杜小曼給自己點了個贊。雲玳臉上也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ldo;對那個死掉的女孩子，你不必太自責。她早就被懷疑了，即使你沒說那句話，她也是那個結果。&rdo;杜小曼低下頭：&ldo;可是，我的話畢竟是原因之一。&rdo;鶴白使淡淡道：&ldo;那你就把這，當成是定數吧。&rdo;杜小曼心中一震，雲玳趕緊道：&ldo;好啦好啦，對了，我得告訴你，這裡呢，其實的確是一關。如果你喜歡上的是那個寧景徽。可能這一關，就是你的結局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