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跟夫人自然大驚。去兒子房裡一看,劉璞臉色蠟黃在床上歪著,一探額頭滾燙。劉玄伸手一把兒子脈象,儼然是傷風的症候。一面讓人快去抓藥,一壁斥問心硯:&ldo;天天夜夜的囑咐你們好生侍侯少爺,怎麼這樣暖的天也能折騰出個傷風來!&rdo;心硯支吾了幾聲道:&ldo;少爺是前天跟孫家少爺在聚仙樓喝酒回來淋了雨。&rdo;劉夫人見兒子病勢不輕,又急又心疼:&ldo;你便沒跟去,瞧見天色不對也不曉得給少爺送傘麼?&rdo;心硯十分委屈:&ldo;奴才一發的見天不對就給少爺把傘送去了。是少爺吩咐奴才把傘給孫家少爺,還說孫家少爺喝多了讓奴才服侍他回去。誰想少爺原說在酒樓等著奴才的,竟自家連轎也沒僱就先淋著回來了。&rdo;劉玄道:&ldo;這也罷了,少爺前天淋雨,今天病成這模樣了你才來報,是個死人不成!&rdo;心硯嚇的跪在地上:&ldo;老爺息怒。少爺不許奴才說的。說是喝碗薑湯睡了發發汗就好了,這幾天正忙。不讓老爺跟夫人太夫人掛心。&rdo;劉夫人急的嘆氣:&ldo;這可怎麼好,眼見就要成親的病成這樣!&rdo;劉玄寬慰夫人:&ldo;我瞧璞兒症候不過是傷些風寒,等下藥取了來,兩帖一吃應該就沒大礙了。母親那裡先瞞著,省得老太太上心。&rdo;劉夫人聽了丈夫話心下稍寬。藥煎好了看著兒子喝下。劉璞喝了藥到第二天病情果然有些好轉,劉玄夫婦自先鬆了口氣。哪料到當天晚上有丫鬟火燒火燎的來報說:&ldo;少爺的病又不好了!晚上吃的藥全吐出來,又暈死過去了!&rdo;這下劉玄也著了慌,再把兒子的脈象,雖弱卻看不出有什麼變故來。急命人打了燈籠,去請東院請侄兒劉珍過來。原來劉玄在家中排行第二,先父雖是御醫,自己也通曉醫術,但劉家的規矩是絕學只傳長房。偏偏劉玄的大哥不好醫道,因此老太爺的一身本事都傳給了長孫劉珍。劉珍聽是劉璞病了,一路雲煙的趕到南院廂房。二話不說,抓了手就把脈。劉夫人拿著帕子,一雙眼哭的通紅。只見劉珍神色凝重,盯著床上不醒人事的劉璞,沉吟不語。劉玄忍不住問:&ldo;病勢如何。&rdo;劉珍搖頭。劉玄一陣心驚,劉夫人兩腿一軟就要暈過去。幸而劉珍及時開口道:&ldo;這病症少見,侄兒一時也難下論斷。這樣罷,房裡人多嘈雜。勞煩叔叔嬸嬸先外頭一時,侄兒再細看看。&rdo;劉玄夫婦依言同左右出去,房裡只剩下劉珍看診。半晌劉珍出來,神情仍十分凝重,道:&ldo;璞弟這病起因是傷了風寒,發汗時又虛了,寒熱相交在六腑裡淤積。恐怕是要鬧大了。&rdo;劉夫人聽的膽戰心驚:&ldo;不會~~有甚麼大關礙罷~~&rdo;劉珍道:&ldo;這個……侄兒也難說。照這個情形,病勢甚險。璞弟的脾胃虛弱,不能用重藥。熱氣鬱結,也不能補。方才侄兒在房裡替他紮了兩針。如今看來,只有先開幾帖平和的藥調理,再用針藥驅出寒熱之氣。這幾天不能吃油膩的飲食,忒補的恐也克化不動。只好先喝些麵湯米茶,養養脾胃。&rdo;劉玄夫婦如領聖旨一般的記了。劉珍開了方子,先回東院。來回這樣一折騰主房裡早得了訊息。第二天一早,太夫人就被幾個丫鬟婆子攙著,來看孫子。彼時劉璞還未清醒。太夫人見孫子一張臉蠟白,有出氣少入氣的樣子心疼不已。少不得將心硯跟底下人大罵一通,又將劉玄夫妻兩個埋怨一頓。劉夫人哭的昏天地暗,劉玄看著兒子也心下憂愁:&ldo;眼見著就要成親,這可怎生是好?要麼不如把婚事先放一放。橫豎璞兒這樣,也不禁折騰。再則要當真有個什麼,豈不妨害了人家女兒?&rdo;老太太頓時惱了:&ldo;當真有個什麼是個甚麼意思?!沒見著當爹的紅口白牙咒自家兒子。不為自己盤算,倒替人家著忙!孫家的那個形容,哪個不曉得。你當她一發的是忠厚人家?正便宜她彩禮。依我的意思,璞兒這樣,正要衝一衝,儘快幫他把婚完了。&rdo;劉玄被訓的啞口無言。老太太推根思源,氣一發的都上來:&ldo;當時也是油脂蒙了心,結了這麼個親家!且不說那孫寡婦的人品口碑。只看璞兒病了這幾日,孫家人露過一頭沒有?她又不是沒兒子,過來探望一聲也是個禮兒。指不定現在還觀望著要不要退婚哩!人家都不管你兒子死活了,你還惦記別妨害了她女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