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頭向蒼天咽嚥唾沫,長嘆一口氣,視線延伸到遊廊盡頭。小順在我身後說:&ldo;王爺,風涼露水重,回房歇了罷。&rdo;我的腦中電光一閃。電視燈泡雪茄遙不可求,小王爺至少還有樣安慰。我又嘆氣:&ldo;長夜漫漫,孤燈冷被,寂寞很難睡著啊。&rdo;小順何等伶俐,一口黃牙立刻在我眼皮子跟前石榴籽一樣炸出來:&ldo;王爺這些天都沒找人侍寢,今天晚上傳一個過來?&rdo;我默不做聲。片刻,小順又伏到我的耳邊:&ldo;不知王爺要傳哪一個?&rdo;哪一個?乖乖,不止一個!小順話剛說完忽然伸手煽了自己一個嘴巴:&ldo;奴才該死,忘了王爺……王爺,奴才還照老規矩,把籤桶子拿來您自家選。&rdo;籤桶子!古代的皇帝找妃子侍寢翻牌子,小王爺居然抽籤,算是一種創新發展,我欣賞。小順腿腳順溜,消失眨眼工夫,摟了個竹桶子過來。裡頭至少有二十來根竹籤。萬惡的封建社會啊!我站在歷史的高度心中感嘆一聲。由不得有點口乾舌燥,伸手進桶子裡攪一攪,鎮定心神摸出一根。老天保佑,一定是個美女。小順提著燈籠湊著個亮過來,品評美女的名字跟品評美女一樣,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古代美女的名字尤其耐人尋味。綜觀幾千年傾國佳人的芳名,玉環、子夫、昭君、文君、南子、媚娘……哪個不是嫵媚別緻,勾人心魂?大凡絕色,起名字必得其風姿。若水,若水。一聽就比燕妮強出百倍。伊人如水,不知道若水的,是眼波,是身段,是嬌聲軟語,還是款款的柔情?我在臥房的大床上坐立不安。活了二十幾年,女朋友交了五六個。但是這種令人興奮的事情絕對是頭一回。靠!臨了時候,居然有一種罪惡感。我罪惡個什麼?老子來這裡,不就是享福來的?最美好的福,當然是豔福!老子一定要把二十來根籤,一根根地嚐個遍!但是頭一回開葷,緊張是有的。我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十來趟,等美人,是點燈等還是熄燈等?還是點燈等,美女的臉一定要看清。萬一不好,隨時調換。第二籤……不曉得小王爺姬妾的排名,是按進門的時間,還是美貌?等下美女進門,說點什麼調解氣氛,總不好,一開始,就幹那事吧……迴廊外一陣腳步聲,房門響了三下。應該是小順傳若水美女過來了。我的小心臟不爭氣地跳起來,我咽咽口水,喊了一聲進來。門輕輕開啟,我的心嗖地縮緊,又哧地放鬆。我睜大雙眼看來人:&ldo;這麼晚了……有事……?&rdo;進來的不是若水美女,是個年輕的男人,而且是我一看就窩火的那種唇紅齒白的小白臉。馬小東恨小白臉,認得我的人都知道。想當年我跟青梅竹馬的小嫻,純純的初戀就毀在這種小白臉手裡。我跟小嫻三歲的時候訂下誓言,她要做我老婆。但是女人心如水,最容易變化。我上初中的時候,小嫻迷上臺灣一個姓林的唱歌小白臉,成天在我耳邊唱十七歲那年的雨季。到了高中,變本加厲,迷戀韓國的什麼0t組合,對其中一個分頭尤其痴迷。開始嫌棄我,對我說馬小東你要長得像他多好。我為了小嫻,忍了。忍到大學,f4橫空出世。小嫻逼著我唱流星雨,說馬小東你要長的像仔仔多好。我終於爆發了,在某一天小嫻對著綠飄廣告流哈喇子的時候一針見血的問她:&ldo;你怎麼總是喜歡拖把?&rdo;小嫻睜圓了一雙杏眼問我:&ldo;什麼叫拖把?&rdo;我好心向她解釋:&ldo;你把這幾個人倒過來,像不像拖把?&rdo;小嫻給了我一巴掌,甩了一句&ldo;醜男的嫉妒!&rdo;翩然離去。我十幾年的美好初戀完蛋了。所以從此後我看見諸如此類的同類生物,一股無明火就從心口冒上來。而且我眼前這個,顯然是小嫻所謂極品中的極品,雖然與那幾個截然不同,但在古代絕對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小白臉。吹吹就倒的細長秸杆個兒,眉清目秀的小模樣。頭髮半批半散更加難分公母。袍子還風騷地半敞著懷。我磨磨牙,一定要把這個傢伙趕在若水美人來之前趕走,不然搞不好攪黃了我快到嘴的熱湯。&ldo;這位公子,天色已晚本王要睡覺了。你有事情明天再來。&rdo;小白臉看看我,眼神閃爍不定。不但沒出去還關上房門朝我走過來。我的火氣越發大,是王府的什麼人這麼膽大,連王爺的命令都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