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天清晨，我從山牆一邊安全著陸，回身看見了假山邊滾圓眼睛的華英雄……四隻眼相對，站了約莫半分鐘。上午，衍之告訴我，華英雄回軍營了。我心中終歸愧疚，下午又跑到將軍府喝了兩杯茶。符卿書說：&ldo;怪不得我聽華英雄這三個字有些耳熟，原來就是你當年送去學武的孩子。他的資質在孫飛虎之上，難為年紀輕輕，才十七八歲已是校尉。&rdo;符卿書說年紀輕輕四個字大模大樣，我禁不住樂：&ldo;符將軍你不到二十的時候已是大將軍了。&rdo;符將軍忌諱人提他年紀，轉頭道：&ldo;只是他武功尚待歷練，昨天我帶你過來他跟在後頭欲出手，我點了他兩個時辰，讓他曉得些教訓。&rdo;我再見華英雄是半年多以後。北疆軍情緊急，符卿書奉旨啟程增援，孫飛虎領兵半夜去燒敵兵的糧草庫，半路中了埋伏，符卿書領著幾千騎兵突襲救了回來。華英雄在那一仗裡射死了一個敵將，殺個回頭槍燒了糧草庫，立了頭功。後來幾場仗又積攢下不少功勞，升了個先鋒。班師回京後，華英雄憋了半年多的話，終於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中午，泰王府的中庭裡，說了。&ldo;我將來定要立下功勳，做到同符將軍一樣的大將軍。符將軍……裴公子……&rdo;憋紅了臉，直盯著我：&ldo;蘇大哥，蘇公子是好人，你原該只待他一個好。&rdo;沒頭沒腦說了這兩句，走了。我沒大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當時沒有工夫。我再見華英雄是半年多以後。北疆軍情緊急，符卿書奉旨啟程增援，孫飛虎領兵半夜去燒敵兵的糧草庫，半路中了埋伏，符卿書領著幾千騎兵突襲救了回來。華英雄在那一仗裡射死了一個敵將，殺個回頭槍燒了糧草庫，立了頭功。後來幾場仗又積攢了不少功勞，升了個先鋒。班師回京後，華英雄憋了半年多的話，終於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中午，泰王府的中庭裡，說了。&ldo;我將來定要立下功勳，做到同符將軍一樣的大將軍。符將軍……裴公子……&rdo;憋紅了臉，直盯著我：&ldo;蘇大哥，蘇公子是好人，你原該只待他一個好。&rdo;沒頭沒腦說了這兩句，走了。我沒大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當時沒有工夫。符卿書再回來，升了一品。打了這幾年的仗，我攬著他倦意朦朧的臉在懷中的時候都想不出他在戰場上的模樣，總覺得還是那個輕衫貴氣的符小侯。符卿書在家呆了不到三個月，又奉旨再出徵。依然孫飛虎是副將，華英雄做先鋒。到了第二年春暖花開，回來了。然後又過了四年。其宣生病了。大夫說其宣的身子受過寒，有痼疾在，要靜養。當時正入冬，晴天中午太陽好的時候我就拿狐皮把他裹嚴了抱到外面曬太陽。那年冬天晴天多，一張暖塌放在中庭，我就天天抱他到那裡坐著。大多時候他都睡，一連著幾天的睡，睡的時候講夢話，喊一個叫柴一的。我也不曉得柴一哪個，小王爺弟兄幾個我認得的裡頭沒有叫這名字的。他叫我就應，叫一聲應一聲。應了就聽話得很，靠在我胸前睡也睡得老實，讓喝藥就喝藥，讓喝湯就喝湯。快臘月的一天，我又抱了他去曬太陽，這回他都睡了五天沒睜過眼。我細細跟他講話，正講到過年的餃子吃什麼餡，他模模糊糊又喊了一聲柴一。我將他裹緊些，攥住手，低頭應一聲，緊閉的睫毛動了動，漸漸睜開來，細長的雙眼裡卻是三月粼粼的波光：&ldo;你是馬小東。&rdo;我低頭在那雙眼上親了親：&ldo;我是馬小東。我的其宣精明的緊，什麼都糊弄不了你。等晚上，我陪你喝桂花酒。&rdo;瀲灩的雙眼彎起來，埋進我懷裡，再也沒睜開過。我和衍之一起，又過了五年。黃河水災發了瘟疫，我奉旨賑災，衍之與我同去，讓盧庭從江南運了千石米糧，親自到疫區放糧。結果證明，古代的病菌也傳染，老子與衍之去了一對染了一雙。從災區回京城，車上顛一顛，他好些我就傳給他些，我好些他就染給我些。兩個人一起一天重似一天。終於，我對胡大夫率領的醫療團說：&ldo;你把本王同蘇公子抬到一張床上，讓我倆消停說些話罷。&rdo;並頭躺在一處，我跟衍之無限感慨地嘆了口氣，&ldo;等下要跟小順交代一聲，我這趟絕不再詐屍。免得他老不理，把殼子放臭了。&rdo;衍之笑了笑，把頭靠在我肩膀上。我又說：&ldo;你說咱倆這次，誰前誰後？&rdo;衍之道：&ldo;不曉得。&rdo;我說：&ldo;你原說留下來是為了等我掛了把小王爺的殼子燒掉跟你二哥一起埋了。如今你買賣賠了，我買賣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