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許多年之前，花正好月正圓。生財大計剛滅，與符卿書奉皇帝的旨同去東海沿邊巡查。僱了一艘船下海一遊。我在，衍之在，其宣在，符卿書也在。擺上一兩壺美酒，三四個小菜。天海開闊，浩浩一色。那時候，日子也正長。過了今天，還有明天；過了今年，還有明年。過了春還有夏，過了秋還有冬，過了冬又能望見明年春到，依舊桃花滿梢油菜黃。最歡喜不過，最完滿不過。又一春番外&iddot;回波辭侍讀是陪著唸書的，侍童是用來暖床的。柴容八歲上，曉得了這兩個詞的區別。他五皇兄柴欣告訴的。當時是個春光爛漫的太陽天，柴容蹲在御花園的小亭子裡頭抹鼻涕，五皇兄坐在旁邊一臉幸災樂禍地替他揉頭上的青包，咧著嘴告訴他這兩個詞的差別。那個包火燒火燎地陣陣跳著疼，被五皇兄揉了兩下，越發難忍耐。九皇兄真毒！不過說錯了一句話，況且不知者無罪，用得著敲這麼狠麼？柴欣說：&ldo;活該。早告訴過你別去招惹老九，這回長個記性。你在這裡坐著，我去找藥膏來給你塗塗。&rdo;臨走前在包上狠狠按了一下，按的柴容捂著頭齜牙咧嘴。事情的源頭出在父皇跟母后身上。昨天在母后宮中玩耍，聽見母后同父皇商議：&ldo;昨兒德妃又說了一回，現如今六皇子都十二了，曉得人事也好。是安排大些的宮女還是先撥兩個侍童服侍？&rdo;十二皇子好學不倦的名聲不是白來的，柴容當即扯住一個小太監低聲問：&ldo;侍童是個什麼東西？&rdo;小太監貼在十二皇子耳根子上說：&ldo;千歲還小，奴才也解釋不大清楚。總之，與奴才這樣的人不同，是專讓主子暖床用的。&rdo;柴容豁然開朗，現下雖然開春了天還涼的緊，脫了衣服進被窩還挺冰，用湯婆子到後半夜不暖了還要換。果然找個活人來暖最好。&ldo;為什麼人人都有隻不給我？&rdo;小太監支吾了一聲：&ldo;那個……等過時日，興許就有了。&rdo;第二天，柴容去了九皇兄的思安宮：&ldo;皇兄皇兄，我找你商量件事情。&rdo;九皇子柴頤正和五皇子在迴廊裡下棋，掂著子兒問他什麼事情。柴容開門見山直截了當：&ldo;九皇兄，把裴其宣借給我暖床。&rdo;九皇兄掄起棋盤，就這麼照頭給了他一下。五皇兄拉了他到御花園的亭子裡揉包，一面告訴他，裴其宣是老九的侍讀不是侍童，侍讀是陪著唸書的，侍童是用來暖床的。柴容很委屈，只差了一個字，誰分的清楚？柴欣摸著下巴一笑：&ldo;對了，聽說今天上午父皇讓徐太師的小兒子入宮做你的侍讀，你該不會想著也是幫你暖床的罷？&rdo;柴容點頭。徐精忠出過天花大難不死，一臉的星星點點坑坑窪窪，十二皇子當時在心裡哆嗦，不知道徐精忠在被窩裡挫上兩挫，是變成通風的床板還是透氣的被窩。所以事後哭喪了臉回寢宮坐著，怎麼想怎麼窩囊。父皇分明偏心，憑什麼給其他皇兄的各個標緻，偏就分給我個徐精忠。尤其是九皇兄的裴其宣，比九皇兄小了兩歲，比自己還小了一歲，本來當該給自己。而且裴其宣眉清目秀的，夾在胳肢窩底下睡覺一定舒坦。本想著九皇兄夜夜有的睡，只借來暖一晚上一定答應。太傅說，人心冷暖，世事難料。五皇子拿了藥膏回來，還帶了個來看笑話的太子大皇兄：&ldo;分不清侍讀跟侍童的不只你一個。討人家的侍讀暖床的你是頭一回。老十二等你大了，別真成個斷袖。&rdo;過了五六年的工夫，柴容想起當時自己的形容忍不住要笑一番，然後再到思安宮找個樂子：&ldo;皇兄皇兄，把其宣借給弟弟暖床。&rdo;柴頤比柴容長一歲，要讀的書多出兩疊。柴容去的時候，往往九皇子正在書房裡子曰孟言，裴其宣書堆裡抬頭行禮，柴容用扇子敲著手心調笑：&ldo;嘖嘖，可惜了這般的人物。&rdo;斜眼看九皇子的臉，板的嚴謹，聲色不動。正月二十二，皇后生辰。裴其宣的爹，禮部侍郎裴顧在皇后千秋賀宴上唱了一支回波辭：回波東來西去，東西桐樹成蔭，鳳凰一枝長碧，雙棲不待兩儀。皇后兩朝事君天下皆知，沒人敢犯聖上的逆鱗說半個不字，裴侍郎回波辭落音，烏紗帽也落了地。一家老小統統被押進了天牢，只剩下一個九皇子身邊的裴其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