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沉默，只抱著他手臂不肯鬆手。他笑道，&ldo;有你在身邊我又不好作惡，總得慢慢計較。&rdo;說起作惡，道之忽然想起不久之後可能拜訪的繼父，&ldo;他死了還能行動，算是殭屍？&rdo;青玉頷首道：&ldo;差不多。&rdo;&ldo;和前幾天在他墓前瞧見的有什麼分別麼？&rdo;&ldo;他詐屍出來，躲在暗處休養幾天之後，自然更像活人一點。&rdo;&ldo;活人？他活著的時候我沒覺得他多有生氣，每天板著張臉，&rdo;道之捧住自己臉頰，向下一拉，&ldo;好像每個人都欠他錢似的。&rdo;這個表情學得形象又生動，青玉不由放聲大笑。當青玉的小師弟、道之的繼父，千里迢迢來在書房門口，不幸瞧見的正巧是二人對坐，情意綿綿的場景。他強忍怒意，開口語氣偏偏柔情滿滿，&ldo;大師兄有何吩咐？&rdo;青玉也不抬頭，直接下命令，&ldo;師弟，給道之摸一下。&rdo;道之繼父&ldo;噗通&rdo;一聲跪在地上，膝行幾步上前死死抱住青玉小腿，&ldo;求大師兄好歹給我留幾分體面。&rdo;青玉靠在軟墊上，只單手撐住太陽穴，一言不發。早已不算活人的繼父半面臉頰牢牢貼在青玉的膝蓋上，幾番摩擦過後腦後白玉簪子掉落在地，一頭青絲垂墜至地面，更襯得他玉面朱唇，若不仔細看去，難以察知他男子身份，不免以為潔身自好的寧王也惹上了一樁不得脫身的情債官司。小師弟跪在地上拉拉扯扯，青玉終於失卻耐心，&ldo;路丹師弟，明明是你害我沒命，怎麼此刻竟還是你更委屈似的？&rdo;路丹頓時手足無措，只在青玉腳邊磕頭如搗蒜，&ldo;大師兄說是怎樣就怎樣。&rdo;青玉也不看他，&ldo;還不過去？&rdo;路丹得令，從地上爬了起來，緩緩向道之走來，連雜亂的頭髮也顧不得整理，伸出隻手，在道之眼前伸開手指露出手心，隨後閉起眼睛，頗有壯士斷腕一般的決絕，&ldo;來吧。&rdo;青玉嗤笑一聲，&ldo;小師弟，你身為當年玄天派護法，門規戒律中&lso;戒~色&rso;一條確切所指比誰都要清楚，又何必在道之面前裝出一副貞~潔剛烈的模樣。&rdo;路丹怯怯道：&ldo;大師兄說的是。&rdo;言畢又將手向道之面前伸了伸，囑咐道，&ldo;你摸吧。&rdo;道之也不免目瞪口呆了一把。她百思不得其解：當年繼父乃是一副萬事不入他心的清冷美人模樣，竟然在青玉面前時而黯然神傷，時而又萬般順從，而且，憑他對青玉切切在心的模樣絕不似偽裝，又怎麼可能捨得害了青玉性命？看青玉待他最多也就是不屑一顧，也不似有什麼血海深仇。那麼這個&ldo;害他性命&rdo;裡面必定還有別的文章。道之直覺：想查清爹爹去世始末，不僅要依靠青玉，恐怕也還要多少指望下這個&ldo;神通廣大&rdo;的繼父。道之稍作沉吟，才開口道，&ldo;當年你去舅舅家向我娘提親，娘和我就躲在屏風後面，那時我便覺得你的視線穿過屏障只在看我。&rdo;路丹冷冷道，&ldo;不錯。&rdo;&ldo;便是因為上次你從墓裡爬出來所說的那樣，只為待我長大成為喚醒青玉哥哥的藥引？&rdo;路丹為道之稱呼&ldo;青玉哥哥&rdo;十分親近而皺眉不快，&ldo;不錯。&rdo;道之跳起來，抬手便是一掌直擊向他胸膛。路丹好似意料之中一般，晃也沒晃一下。道之滿臉淚水哽咽道，&ldo;你拿我便是，又何苦坑害我娘？&rdo;說著，她雙肩顫抖不止，青玉連忙將她攬在懷裡，好生撫背安慰。路丹見青玉道之親密相擁，頗為惱恨，又不得發作只得道，&ldo;我保護、供養你們母女數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rdo;道之明知他所言非虛，回想起親生父母相繼含怨含恨去世，卻難以止住眼淚。青玉好不容易安撫住道之直到見她入睡，才放心返回書房，見小師弟仍跪在原地。路丹額頭抵在地上，&ldo;我使了隱身咒，下人來往定沒發現我的影蹤，請大師兄放心。&rdo;青玉靠在貴妃榻上，面無表情道，&ldo;道之說她是撞見你抱我在院裡曬太陽，你惱羞成怒給她施了咒術。她又說終於記起小時候我時常抱她各處玩耍，看來你那咒法已是解了乾淨。&rdo;&ldo;我自入門起，便是大師兄親自指導，這樣十餘年的情意都比不過她麼？&rdo;路丹依舊跪在自己師兄腳邊，不敢起來，&ldo;大師兄，我對你的敬愛天地明鑑……我不敢求你原諒，只要你允我待在你身邊，能瞧見你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