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有些好,有些不好,誰說的清楚呢。&rdo;劉先生指指床底下,&ldo;現在你來了也好,我有事情交代你。底下有個箱子你拿出來。&rdo;林彥微微彎了腰從床底下抽出了個鐵箱子,上頭有個鎖,看起來有些年頭。劉先生輕輕嘆了口氣:&ldo;當初我們劉家被牽連,全家罷的罷貶的貶,我賭了氣拋家棄口跑出來,這一走就是將近三十年。可這三十年我回去找過,尋過,當初的家早就沒了,我的妻兒也沒了,我找了這麼多年卻是一點音訊都沒有。&rdo;林彥頭一次聽到劉先生說起家事,抿抿唇,卻不知道從何勸起。&ldo;在這黑木崖上,我沒有誰親近,除了身邊伺候的青墨就是你了。青墨那孩子聰明伶俐就是膽子小,以後我要是走了就託給你,給他份差事別讓他餓著就行。&rdo;&ldo;先生……&rdo;&ldo;讓我把話說完。&rdo;劉先生似乎有了力氣,咳了兩聲繼續道,&ldo;這個箱子我一直給我孩兒留著,那個鎖的鑰匙應該也在他身上。你先替我管著,若是三年內還沒尋到他,這箱子就給你了,裡面的東西你自行處置。&rdo;這裡面的東西他不會要,但這是為了讓劉先生有份心安,林彥沒有推辭,點點頭。劉先生笑笑,似乎了了一樁心事一般鬆懈了力氣歪在枕頭上:&ldo;心事已了,臨了能有個能託付的人,老夫也算不得虧。&rdo;林彥沒說話,沉默地坐在旁邊眼睛看著劉先生蒼老的臉,一言不發。劉先生沒過多久就又沉沉睡去,林彥將老先生身後的枕頭輕輕拿走讓他能躺在床上,掩好了被角,步履輕輕的出了門。迎面就看到青墨正拖著一個老大夫往這裡跑,壓根兒沒看到林彥就跑進了院子。林彥也不計較,只道青墨這般憂心,倒也不枉劉先生護著他。林彥眼睛轉而看著那幅新掛上的門聯。是劉先生的字,鐵畫銀鉤一般,似乎入木三分。春風化雨雨化田,田舍破曉繞炊煙。站在院子外定定的看了會兒,林彥就離開了,帶著那口鐵箱子。卻不知道今天是他最後一次見到教導他數年的劉先生。當晚子時,劉先生病逝,享年六十三歲。☆、七天裡,林彥都在劉先生的院子裡,沒再踏出一步。今天下了葬,夜深人靜,林彥仍坐在劉先生的正房裡,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出神,分明耳邊還能聽到老先生給他念書的聲音,可這會兒人就不在了。林彥緩緩起身,拽了拽白色麻衣的袖口,緩緩走到屏風後面的角落裡。青墨蜷縮在陰影處抱著膝蓋愣愣的發呆,看到林彥站在面前,扯扯嘴角卻沒能笑出來。&ldo;傷心了就哭,沒人要你憋著。&rdo;林彥蹲下來拍拍他的頭,輕聲問。青墨摸摸眼睛,回道:&ldo;我先生說過,他不喜歡聽人哭,喪氣。我不哭,等回了屋子裡在先生聽不到的地方自己哭。&rdo;林彥看著那張小臉,沉默下來,不再說話。屋子裡頭靜靜的,偶爾有幾聲夜鶯鳴啼卻也熱鬧不起來。林彥微微揚起頭,等到風將眼中的霧氣吹散才緩緩起身。青墨還是悶悶的,林彥看他眼睛周圍一片黑就知道這孩子最近都沒怎麼閤眼,勸他去睡,青墨把自己蜷的緊緊的不動彈,林彥無法只得點了他的睡穴,然後將昏過去的少年送回了後面屋子。合了院門,在走出劉先生院子的一瞬間,積攢了七天的倦怠如同潮水一般的朝他湧來。身子晃了晃,胳膊就被一個冰涼的手緊緊扶住。林彥眨眨眼看著拖住自己半個身子的手,指尖纖纖,沒有任何飾品裝飾的手腕纖細白皙。聞到了空氣裡似有似無的花香,林彥彎彎嘴唇,放心的把重量交給身邊的這人。東方不敗微微收緊了手臂,淡淡道:&ldo;你身上很冷。&rdo;聲音沉靜如流水,但其中摻雜的點點情緒還是很容易被捕捉到。林彥沒有回答,他恍惚記得今天一天自己都沒有吃飯,可他不準備說出來,徒然惹人擔心。定了定神,林彥微微站直了身子,輕輕握住了東方不敗的手:&ldo;東方可是在這裡等我?&rdo;&ldo;本座只是路過。&rdo;&ldo;哦,真巧。&rdo;東方不敗微微偏過頭,也覺得自己想的這個理由實在是太禁不住推敲,在林彥薄唇間流出輕笑時狠狠瞪了他一眼。林彥不再多說話,若是真的惹毛了東方教主,要哄回來怕是得費好一番功夫。拉著那人的手往回走,東方不敗微微掙了掙沒有掙開,便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