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持日月神教運轉的銀錢,全都是分散在全國各處的日月神教名下的產業貢獻的,這些店鋪商家的頭目自然是東方不敗,但真正掌管著的,卻是那位劉老先生。老先生早年間是日月神教的以為堂主,年紀大了不想滿處跑來跑去這才退居二線當了賬房,他奉行的標準一直是&ldo;有多大的力氣吃多少飯,你做了多少事情就拿多少錢,別以為教中的銀錢是大風颳來的!&rdo;而林彥在他眼中顯然就是個吃白飯的,每次給他支銀子的時候那臉色都很難看。林彥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先不說那老先生餘威猶在,但說自己本來就是每天啥都不幹。上輩子是醫務精英,這輩子突然意識到自己成了閒散人員的林彥心裡有點鬱悶。以前是不在意,想著自己在這黑木崖上定然是待不長久,但現在,他摸到了幾分武學的法門,還得了個琴棋書畫刀槍劍戟無所不精的師父,難免會多幾分心思。他想要多學點東西,更隱秘的心思是,他想和那個人多呆一陣子。可若是想要在這裡常駐按著自己現在的生活方式定然是不成的,縱然有東方不敗罩著沒人找他麻煩,但在如劉先生這般教中老人的眼裡,自己就是個遊手好閒的,劉先生能明明白白的表達不滿還算是性子爽利的,那些在心裡敲自己不順眼的不知多少。細細思量,林彥有了個主意。&ldo;真是香啊。&rdo;童百熊接過被灌滿了的酒葫蘆聞了聞,然後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林彥抿起嘴唇想了想,問道:&ldo;童大哥,劉先生的病可嚴重?&rdo;童百熊現在一門心思都拴在手上的葫蘆上,隨口答道:&ldo;應該只是風寒,不算嚴重,休養一下也就好了。&rdo;&ldo;嗯……&rdo;林彥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童百熊得了酒也沒心思跟林彥說話了,笑呵呵的客套了幾句就離開了,林彥回了房間換下了常服,穿上一身藍色的儒生長衫,也出了院子。他已經十二歲了,按著古代的演算法,也已經是十三歲的年紀,平常人家裡這般大的小子有的已經娶了媳婦了。總不好成天沒事情做。可他不願意去沾手教務,雖然他知道只要自己開口東方不敗是不會拒絕的。他說是性子淡然,其實就是怕麻煩,而日月神教這般龐大的機構,這般多的人,那就是麻煩。思來想去,能做的事情就一樣。去賬房算算賬,怕是最安靜的活計了。劉先生的住處不難找,那位老先生是教中難得的風雅人,門口種了幾株梅花幾棵青竹,倒也十分好認。林彥叩響了門,就聽到裡頭傳來一聲略顯蒼老的聲音:&ldo;何人?&rdo;&ldo;小子林彥。&rdo;裡頭先是靜默了一陣子,然後才傳來一聲:&ldo;進來。&rdo;林彥推門進去,卻看到老先生並沒有預想中的臥病在床,而是很悠閒的站在書桌旁邊習字,看到林彥進來才慢悠悠的撂了筆,取了一旁的手巾擦擦手,道:&ldo;坐吧。&rdo;林彥瞧出來了老先生似乎不待見自己,這每句話都是兩個字兒的,不過他臉皮比較厚也不在意,並沒有坐而是走到了書桌旁,盯著那幅字看了好一陣子才緩緩道:&ldo;劉先生,小子莽撞可否請劉先生教小子習字?&rdo;&ldo;嗯?&rdo;劉先生看看他。&ldo;劉先生的字,觀其形一筆而下,觀之若脫韁駿馬騰空而來絕塵而去,又如蛟龍飛天流轉騰挪。來自空無,又歸於虛曠。包孕了天地乾坤的靈氣。其色,其形,其濃淡枯溼,其斷連輾轉,粗細藏露皆變數無窮,氣象萬千。看似樸實無華實則兼納乾坤……&rdo;林彥口若懸河的來了一通猛誇,一邊說一邊看老先生的臉色。就見劉先生原本有些冷淡的臉變得紅潤起來,漸漸帶了笑意,後來竟是摸著雪白的鬍子樂呵呵的點起頭來。倒不是劉先生愛聽奉承,實在是這些年過的憋屈。早年間,老先生還是青蔥少年時家裡也是書香門第,從小飽讀詩書,小小年紀中了秀才,是十里八鄉的小天才。可是因為家中親屬犯了法,明朝的法律嚴苛,連帶著連累了劉家,不僅家中成人充了兵役,劉先生小小年紀也被抹掉了功名終生不得科舉。少年心性,一時悲憤絕望時見到了日月神教的旗號,腦袋一熱就加入了。算起來,在劉先生的印象裡,進入日月神教和落草為寇沒啥區別,而當他認識到自己進了個一幫殺人不眨眼的傢伙組成的邪教組織裡頭的時候,想抽身出來卻已經是不可能裡。